许老师数了数字数很快就开始动笔了。
谈羽这次知道规矩,站在桌子的另一边给他拽对联,顺便歪着脖子看那一个个漂亮字是怎么写出来的。
写好一半,两人一前一后拉着红色长龙摆进院子风干。
再进门时谈羽看见门边的高柜上散着一堆零钱,五块十块居多。
他意识到刚才扔进门内的是嫖资,飞快地将后脚跟收进门里,掩上了门。
前前后后不过半小时,对联写好了,在院子晾着等干透。
许老师坐回桌边喝凉茶,谈羽取出个红包:“惠姐让你一定得收下。”
“她又多给。”许老师捧着杯子不伸手,“我也有价,多的你拿回去。”
谈羽索性把红包拍在桌上:“你别为难我。”
许老师差点喷了口茶,他咽下茶水正想说什么,外头铁门咣当一声响,一个大高个跨了进来。
大高个身姿矫健,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年人。
他搓着手进来,嗓门极大:“这是哪位老板啊?哎哟哎哟,谢谢你
照顾我们许衍的生意,常光顾、常光顾啊!”
许老师动作极快地把桌上的红包收进袖子里,垂着眼一声不吭。
老人的手还探在空中,有些不高兴,瞪了他一眼,又带着满眼的笑看着谈羽:“小家子气,别理他。我是他外公,许得礼,你叫我老许就成。”
谈羽看着明显也不高兴的许老师,和他外公握了握手,老许手劲儿大,捏得他手生疼。
刚才两个人没话说,但不尴尬;现在多了个老许,有人说话了,气氛却尴尬得要命。
老许的话没头没尾,明里暗里都是要钱,意思是让谈羽把写对联的钱给他。
谈羽装没听懂,偷偷去看许老师,对方眼睛大睁着,魂儿早不知飘去了哪里。他在心里叹气,只得独自应付热情的老许。
好在不多久,许老师似乎也觉得自家外公烦人得过了头,他放下茶杯:“行了行了,少说几句。”
说完他看着谈羽,语气好了些:“对联估计干了,你跟我到外头收一下。”
谈羽忙不迭站起来跟他出门,一着急,手在铝合金的门框上撞出一道口子。
许老师卷好对联递给他时才看见,“啊”了一声,有些着急地四处看了看,懊恼地跺了下脚:“你这口子挺深的,我家里也没包伤口的……你这在哪儿划的啊!”
奇怪的是,伤口汩汩流血,却一点都不觉得疼。谈羽把袖子往下放了放,接过对联:“没事,我等会儿买个创可贴就行。”
他惦记着红包的事,怕许老师反应过来退钱,想赶快走。连句正经告别都没说,就急匆匆地夹着对联跑了。
许衍在院子里站了会儿,和门口的青姨笑了一下,回了房里。
许得礼隔着窗看见他跟阿青笑,怪声怪气地“哼”了一声:“那就是个**,她下贱,你也跟着下贱,有本事!”
许衍早习惯了,他把毛笔放进清水里,没吭声。
放平常,他不说话,许得礼也就罢了。
偏偏今天许得礼打麻将输了钱,本来气就不顺,看许衍收了红包不吭气,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步手就指到了许衍额头,戳出个红印子。
“说你几句就梗着个脖子不吭声,怎么?你吃我的住我的,现在能挣几个钱就了不起了?还不是跟你那个妈一样……”
许衍撑着膝盖站起来,瞪着许得礼。
许得礼最恨他这副样子,推了他一把:“再瞪我?你再瞪我!不要脸的,从你小我就看出来了,没仁没义,喂不熟的白眼狼!”
门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又一个男人从窗边过去了。
许得礼恨恨地指了指,堆出满脸笑,推开门朝外喊了声“再来”。他从阿青手里抢来十块,和高柜上的一起捏着,喜滋滋地坐在床边数起了钱。
许衍受不了,踩着“走了就别回来”的骂声出了门。
青姨坐回了门边,也听见咒骂声,仰头向他做了个“没事”的口型。
许衍扁着嘴勉强笑了一下,揣着兜往小巷外走了。
这会儿正是中午,巷口有许多穿了校服的学生经过,离老远都能听见快活的叽叽喳喳声。
许衍快走几步,出了小巷,避着垃圾桶站在路边的台子上,歪头看着一排小商铺,开始思考在哪家解决午饭。
没想到想吃的,先想起了袖子里塞的红包,他叹了口气——得想办法把多收的钱退了。
路边停了辆白色的捷豹,按了下喇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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