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你性骚扰啊。”许衍连眼都不抬,飞快地和他拉开距离,“我答应你的邀约,不是为了上你的床,能保持工作关系就保持,保持不了我立马掏违约金走人。”
这是以阮昼的名义建的艺术馆,建筑本身大约经历了四五年成形,但概念十年前就在了。不同于其他的生意,艺术馆虽然也是奔着盈利去的,却也承载了更多阮昼说不出的情愫。
他经历过不少人,其中包括许衍,不是最特别的,胜在常青。艺术馆一为最特别的存在,二为的就是初识时稚嫩热忱的许衍。
有时候,阮昼会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错事,消磨了别人的爱意;有时候他又起了隐秘的收藏心,想把经过的这些人当作战利品。
从这个角度来讲,许衍便成了最特别的。他能真挚纯粹地去爱别人,又能在触及绝对底线时及时抽身,不属于战利品,也没有被和阮昼的感情磨掉爱的力气。
说实话,之前不觉得,这次见面,他有些心痒。
许衍自然不会理会他,独自走到艺术馆最后一处没有竣工的角落。这地方被造型夸张的波浪穹顶遮住了天,不怪今天下雨,哪怕是艳阳天,能透进的光也实在不多。
他把角落的几个不规则墙角踱过,抬手叫了下燕睿:“做个‘暗房’,你觉得可以吗?”
不是没有这种先例,很多艺术馆里都有这样先天不足的房间,有些遮掩掉做了杂物间,有些则利用得彻底,以狭小空间为优势,做小型作品的放大镜,能增强冲击感,也让停留在此的人更加专注。
只是这样的作品到底难找,燕睿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可惜实践起来会有些困难。
和燕睿共事也有小半年,她的神情刚到位,许衍就明白了。他和走来的阮昼说:“这是一个面向无名者的机会,如果操作得当,只会有源源不断的候选者。哪怕一时没有合适的作品,合作的大家肯定有,甚至做一期空窗。”
他轻笑了一声,手下意识地搭在了总放着烟盒的裤兜。想起答应谈羽戒烟,他的笑淡了点,又说:“反正在艺术的世界里,任何荒诞都是合理。”
一切都只是雏形,许衍说的合理,在考虑范畴,但离定下来还很远。
阮昼还有个会开,临走拥了一下许衍,没做太出格的举动,克制地讲了一句“欢迎回来”。
就这四个字已经超过了许衍的阈值,阮昼还没走远,他就不耐烦地抿了下唇:“烦死了。”
“我看现在男人都比我吃香。”燕睿把时间表录进许衍的手机,把手机还给他,“好像有消息。”
几乎是手机落在掌心的第一秒,许翰的电话就过来了。
舅甥间不亲密,能打电话必然是大事,许衍来不及做心理建设,直接接通了:“舅舅。”
“小衍?这几天忙吗?”
还是太过生分,许衍给燕睿打了个手势,往旁边走了走:“您说。”
“我不知你在哪里,方不方便,要是有时间的话回来一趟吧。你外公可能就是这几天了……”
许衍半张着嘴,有些疑惑。许得礼能过脑溢血这道坎,从许媛那儿听得零星半句,也是生龙活虎和儿媳吵架的形象,怎么就突然不行了。他问:“怎么了?”
许翰说得
直白:“喝醉酒,和他一起去的人没管他,回家路上摔了一跤。”
“……好,我知道了,我今天晚上回来。”
没特意赶着见最后一面,也就真的没见上。
这晚北京因为下雨全城预警,等许衍回去,许得礼已经躺在了灵堂。三密的夏日烫得惊人,他恍惚间看见灵堂外挂着的黑白照片在风吹之下晃得厉害,可明明没有风。
他烧了些纸钱,磕过头被领着穿了孝服,应和许多陌生的人。
就这样恍恍惚惚过了整个白天,到了夜里,许衍终于感觉好些了。
要守灵,他和许翰跪坐在灵堂里。本地风俗,棺材后边拴了只鸡,每动一下都是一番大动静。
不能睡,也睡不着,他和许翰聊了会儿。
停灵三天,最后一天晚上,要把棺材从灵堂挪出去。
还是这个院子,甚至连棺材都差不多,许衍感觉又回到了外婆去世的时候。可惜到底不同了,那会儿他有父有母,生活富足,正是最充盈的年纪。
而现在……他扶着棺材往外走,期盼谁能再给他点一次烟花。
抬棺的人围满一圈,这让许衍的作用小了很多,他有余力开小差往天上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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