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呕,无助地躺倒在地,他痉挛地呕,那些没喝完的酒也淌开了,像鼻涕眼泪一样沾上他的头发和脸颊,把他弄得狼狈又泥泞。他的双手抓着地面,完全感觉不到疼,指甲盖都要被掀开了,他摸到了碎玻璃。
他突然看到一束光。
超越一切解脱的可能,他毫无犹豫又疯狂地将那尖口刺向自己脖颈上的动脉——
他的手腕突然被人握住,那块玻璃是它自己掉的,简成蹊没有松手,那个人也没有夺过。
它自己掉的。
掉
到地上,像简成蹊掉到那个怀里。
他张着嘴,老半天,他发出嘶哑的叫声。像是丧失了语言能力,他只能一直“啊啊啊”地干涩地叫,并且本能地要挣脱开那个拥抱。他只是个omega啊,他能有什么力气呢,他挣扎着,掉不出一滴眼泪。
他在歇斯底里的绝望里。
他也在高新野的拥抱里。
第5章 他以为那个孩子回来了
“嗯…就差一点。”高新野没拿手机的手揉着睛明穴,然后扶着额头,继而去抓头发。
“我还是想带他回去。”他回头,看向昏睡在床的简成蹊。他是个枪林弹雨里走过来的人,他看着小小的简成蹊,小心翼翼得连声音都在轻微颤抖。
“我不放心,就差一点,我要是再来迟那么,一秒。”
他不敢往下想。
“对,他看了费多尔的传记。”他一顿,“我不知道是谁给他的。”
“……好。”他答应电话那头的人,并不爽快,但还是同意了。
随后他挂了电话,一步一步地坐到床边。从他第一次敲开这个地下室的门,他遇到简成蹊已经有一个月了,简成蹊也在缓慢地恢复生命力。上次他们还一起出去散过步,虽然没走远,天气也很冷,但简成蹊没有拒绝,他走得趔趔趄趄,还摔倒过,但他自己爬了起来。
他原本以为一切都在崭新起来。
“我该拿你怎么办?”他伸出手,想要碰触熟睡的人清瘦的脸庞,最终还是没有打扰。他真的不放心离开,便打算静静在床沿坐上一宿,同时他也看到简成蹊的眉头紧皱,额头也开始冒冷汗。
简成蹊在做噩梦。
他之前给简成蹊喂过一些药,其中就有助于睡眠的,但简成蹊依旧被梦魇所困。高新野徒劳地轻揉他的眉宇,有那么一瞬间他把医嘱全部抛诸脑后,只想立刻、马上把人带离这个阴暗的地下室,这样他就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陪着简成蹊,就算负面情绪再次将他淹没,他至少不会有机会碰触到能帮助他自杀的器具。
但他最终没有,他希望简成蹊真真正正地好起来,自己好起来。
他帮简成蹊擦汗。那是冷汗,除了额头,后颈也渗出细细的水珠。精神的过度紧张让简成蹊开始发低烧,他觉得冷,侧过身双手交叉于胸前抱住自己。高新野原本想再给他喂些药,但简成蹊的身子太单薄,他怕剂量过大适得其反,只能等待。这一过程里简成蹊有呓语,咿咿呀呀地不成句子,但能听出是拒绝和反抗,高新野担心是自己的信息素悄无声息影响到简成蹊,勾起他潜意识里并不友好的细碎记忆,他很犹豫,但还是站起身准备离去。
睡梦中的简成蹊就是在这时有的动作,唐突而出乎高新野意料,他猛然抓住高新野的手。那一霎高新野甚至还闻到一丝几不可闻的omega信息素,太淡了,再迅敏也抓不住。简成蹊的信息素本来就很淡,更何况两年前他的腺体是整个被摘除的。高新野不觉得自己是真的闻到了,他只是太思念,所以产生了一刹那的错觉。
但简成蹊又是确确实实攥住了自己,好像他很需要高新野,在那个噩梦里,他希望高新野留下。
他于是重新坐下,任由简成蹊将他的手往被窝里拽,使得他的手掌贴上那平坦又空荡的小腹。
随后简成蹊抱着他的手臂,高新野也顺势躺下。之前如果留下过夜,简成蹊都会拘束地背对着他,尽可能地规避肢体接触,而不是面对面相拥而眠,如同一对真正的情侣。
他们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靠近,这一刻也是高新野从第一眼起的梦寐以求。
“我还以为你是梦到我……”高新野自言自语道,毫无睡意,只是酸涩地一笑。他的猜测也算对了一半,那天晚上简成蹊确实梦到了他,那个他不知道名字的军官曾不止一次出现在他的梦境里,看不清脸,闻不出信息素,留给他的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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