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新野话很少,他和简成蹊有个孩子,还是那个护士从他和何鸿珊的谈话里听到的。那个护士也终于明白高新野为什么会有那么野蛮和原始的求生欲,他爱的人怀了共同的孩子,他当然想要活下去。
但就在高新野缓慢地痊愈之后,那个孩子不幸流产了,高新野再次陷入了迷茫,不
知道自己如果去见简成蹊,他该以什么身份。再回战场是他跟何博衍的私下协议,边境一役后,高新野在军中和西部民间的威望都一时无两,何博衍便承诺,局部战争结束之日,就是原本被判无期的简成蹊出狱之时。
所以那三年,在简成蹊看不到的地方,有一个叫高新野的人为了他的自由而战。他的情感也不张扬,如果简成蹊没有自暴自弃地找mb,他说不定就真的只会像个旁观者,默默地看着他的生活步入正轨,然后再离开。关于那三年,他有太多很多过往说不出口,他也太害怕重提监狱里的发情期和那个孩子会刺激到简成蹊本来就不堪一击的脆弱神经,他再次选择了隐瞒,只讲了些战争和血清的事,以及回来后那几个月的放化治疗,简成蹊想看他后腰上的伤,高新野没拒绝,把衣服撩上来,那上面的皮肤已经恢复如初。
那根本就不是常人能拥有的恢复速度,这样一个人如果在境外被他国政府发现行踪,余生可预见地会在科研实验室里度过,像个样本一样被研究。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搞定了护照,不顾自己的安危,想要陪简成蹊去更外面的看看。
“我……”高新野看着他,眼里是毫无保留的倾慕,以及无所适从的羞怯。一番对视后,简成蹊默默地低下头,缓缓地翻开那两本护照我,他看着那上面自己和高新野的照片,先是一愣,然后眼眶里涌上泪地一笑。
“我以为……我的名字会是宋渠。”他摸着自己照片旁的黑字,那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的是“林源”。
“是你的活水,流进了我这里。”高新野指着自己心脏安放的地方道。当他信誓旦旦地说,林源能救宋渠一次又一次,他暗示的并不只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在紧急关头出现,把简成蹊带离了绝望和失控。他能那么笃定,是因为从一开始,简成蹊就用那些故事让他更真切地感受到作为人应该拥有的喜怒哀乐,是简成蹊一次又一次地叙述,让高新野的胸膛里有声音在跳动。
“我、我想说……”高新野又顿住了。他也懊恼,他的感情压抑了整整五年,这一秒永远比前一秒更汹涌和急于宣泄,可真到了爆发之际,他五年来的思念、阴差阳错和求而不得,当所有的情感百转又千回,终究也克制地只剩下一句——
“我这里是你。”
他斟酌地说“是”而不是“有”,因为那不是一时兴起的慌忙情话,他黯淡人生中唯一的光亮就是遇到了简成蹊,简成蹊的心依旧在他自己的胸膛里,而简成蹊整个人就是高新野的一颗心。
他们是两个人,他们共同拥有一颗心。
“……那我们一起走吧。”简成蹊的额头抵着高新野的,他呼出的气会喷到高新野脸上,高新野的呼吸他也真真切切感受得到。他们在这个世界这片宇宙中是那么渺小,但当他们靠在一起,他们像是不顾一切地去私奔,又像是即将销声匿迹的亡命徒。
他们左右不了命运,无法决定出生,更不可能改变过往,他们像是被被头顶的浩瀚星空和脚底的细碎泥土都抛弃,在那么大的世界里一无所有,茕茕独立没有栖身之地。
于是他们的十指悄然相扣,这是他们可以抓住的一切,这也是他们想要拥有的全部。
第32章 我喜欢你的味道
直到过了海关,简成蹊都不太敢相信,他真的要出国了。坐在等候区后他还一直在看戳着出境章的那一页,那上面的日期是2278年4月10日,侧页签证上的一寸照也真真切切是自己的。
“我们……”他还是紧张,小声地问高新野,“上飞机前还要刷一次机票,我们那个时候会不会被拦下来?”
“不会。”高新野揉他的头发,都数不清自己是第几遍解释了,“从现在起你只是护照上这个身份,到了国外,更没有人知道你是简成蹊。”
也没人知道他是高新野。
“那我们自由了?”简成蹊还是问得很小声,像是怕被别人听见,高新野只是一笑,并没有点头。
于是简成蹊就枕着高新野的肩膀,眼镜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的显示屏,关注即将于一个小时后直达马德里的航班的信息。这是他们能买到的最近一班去欧联盟国家的机票,再经过十一个小时的飞行,他们会于正午抵达亚欧大陆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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