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秦安言简意赅:“刚回来太累了吧?得,不吵你了,睡吧睡吧。”
“嗯,明天见。”
“嗯!明天见啊!”
其实不过短短一年,但从高中迈向大学的这一步,象征着终于成熟长大,心性上有了一个质的飞跃,总会给人一种时间过去许久的恍然和错觉。
不过当宛忱在音乐附中门口看见秦安的刹那,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一身的潮范儿,骚粉色的花纹裤子实在不怎么能登大雅之堂,黑色帽衫印着一只猛虎兽头,呲着獠牙,脖子上挂着银质的羽毛项链。这得是多另类的眼光才会觉得这身行头能跟弹钢琴的挂上边儿?
宛忱还没来得及吐槽,秦安已经大踏步跨到他眼前,一把抱了个满怀:“哎,想死我了。”
秦安在收紧手臂的瞬间,能清楚的感受到宛忱消瘦了一圈的身骨,一愣,双手扒着他的肩头将人往后一仰:“你是不是就剩套骨架子了,哦哟这一脸憔悴的,这眼圈,去跟熊猫认个亲吧。”
听着玩笑,看着热闹,真好。宛忱弯起眼角,又抱了抱他,晃了晃身子。秦安没什么变化,比原来更开朗,更阳光,这便是作为挚友最愿意看到的一种改变。
踏进校门的那刻,回忆如浪潮般席卷脑海,宛忱眯起眼看向校园里的每一处,每一寸,似乎都能瞧见他与谈城相守在一起的影子。若不是身旁的秦安总用笑语打断他的思绪,怕是要不停的追着失落,尝一番更深、更压抑的相思之苦了。
陆明启等在南校区的音乐厅门口,看见宛忱和秦安的身影时,赶忙向前跑了几步。不怎么健朗的身体,不怎么稳重的行为,鼻下小胡子往两侧滑稽一撇,把那二人的脑袋严实的摁进了怀中。
“哪儿有回母校探望,老师比学生还激动的,行不行啊您?”秦安伸手拍了拍陆明启的后背,笑道。
陆指挥哼了一声,胸腔一震,仍是中气十足的模样:“毕业一年了,嘴皮子一点长进没有,就知道岔人。”
他看着宛忱,毫不掩饰的上下左右前前后后打量半天,皱纹豁然挤出在眼皮上:“回来啦?这一年过得怎么样?”
秦安扬起手:“哎,陆老师,这就偏心了是不是,我先主动跟您搭的话,您应该先问问我的情况啊。”
“你的回答都展现在明面儿上了。”陆明启斜睨他一眼:“我看你那小生活滋润的都能一飞冲天了。”
秦安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挺好的。”宛忱憔悴的面容在见到陆指挥的那刻总算能看到一点喜色,他不疾不徐的回着话:“我没有把琴带过来,需要向您的学生借用一把。”
“嚯。”陆明启向后一背手,三人一同朝音乐厅正门走去:“这帮小丫头们可有
的疯了。之前我给他们看了你在柏林爱乐音乐厅的那场演出,真是……了不得,好家伙都等着要你的签名呢。”
宛忱礼貌的笑着不言声,认真在听陆明启和秦安的交谈,心下生出一分足以暖心的安慰。
果不其然,宛忱前脚刚踏进休息室,一声惊呼吓得他差点甩门走人,紧接着就是七嘴八舌的叫喊声,有称呼他为首席的,也有叫他才子、音乐家、艺术家的,就这么被学弟学妹们夸得天花乱坠,仰慕着捧上了神坛。
宛忱心无波澜,倒是秦安,一脸骄傲的揽着他的肩膀,笑了个没心没肺,脑袋里不停的喷着烟花,洋洋得意的不行。
目光向屋内逡巡,看见角落里坐着个木着表情,低沉着脑袋的男孩。他沉默的抠动手中的琴弦,抿着嘴躲在成员们身后,时而扬头张望,偶尔鼓足勇气朝宛忱的方向瞧一眼,然后继续低垂着眼帘,揉了揉鼻梁,脸上显不出任何神色。
休息室的空间本就不大,此时更是挤满了鼎沸的人声,宛忱轻轻拨开晃动在眼前的身子,走到男孩身边,微笑着冲他打了个招呼,客气的对他说:“可以借我用一用你的琴吗?”
男孩愣了几秒,先是瞅着身前人的脚尖盯瞧,而后视线缓慢上移,一直落到宛忱的五官,肩膀一凛,点头如捣蒜,立刻把怀里的琴捧给他,害羞的鼓起红扑扑的腮帮子。
“我很荣幸。”宛忱双手将琴接过,真诚的道了声谢谢。
秦安和宛忱双双等在后台,听着音乐附中交响乐团演奏的《华裳》,默契的相视一笑。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秦安抱着胳膊靠着墙,望着光亮中央指挥台上的陆明启,感慨道:“比咱们那时候演奏的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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