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张着嘴,想说,没的说。
嗖的一声,向上攀升的闪光点拖长尾线划破黑夜,在净空中猛地炸开,烟火照亮小区里的一草一木,面对着的两个人轮廓虚晃一闪,随即又暗了下去。
谈城不得不使出杀手锏,虽然关系仍不算近,但宛忱的底细实在太容易摸清。
“吃面吗?”
眼睛亮亮的。
谈城走了两步,才听见宛忱又轻声说了句:“还想看星星。”
作者有话要说: 抱拳致谢。
☆、第二十二章
末班车上除了司机和售票员,只有两个人。司机不疾不徐的开着,边赏流灯边看烟火。
有人说,最美的风景只在沿途,只有开车的人才能看的到。一年未歇,来来回回将车开的烦闷枯燥又乏陈可味,可临到末尾时的这一趟,又带着几分留恋与不舍。
伴着红火的跨年盛景,这才如梦方醒,这一年是真的要过去了。
盘山道前有一站地,叫杏石巷。站牌倚着坡体,锈的连字都看不清。下了车,左右无人。
往右,沿路笔直向前,能看到一条僻静的幽巷。古朴建筑,砖瓦平房,石板路,一家一户一店铺,自给自足。评的悦耳这里便是旧址遗迹,说的通俗无非又是一处等待拆迁改建的城中村落。
往左,静安寺。
大门已经关了,没办法从正门进入,于是顺着一条逼仄的山道上行,扫开挡在眼前的枝杈,徒手徒脚往另一侧隐蔽的后门爬去。山体是斜的,主干道护栏外的山路长年不修,一直严禁行人攀爬,这会儿无人看管,就被两个不守规矩的大男孩钻了空子。
“你跟在我后面。”谈城转身用手扒开几根杂枝:“很容易划破手,注意点。”
宛忱极细微的点了点头,没接话,不是不想接,而是没力气接。身子发虚,步伐不稳,刚开始以为是饿的,坐上公交车后才觉出应该是感冒。
四下静谧,唯有枯叶摩挲时的细碎声响,土坡路面坑坑洼洼,掺着未化净的雪。爬坡很容易抻的人精疲力尽,加上身体本就不适,走的十分吃力。
好在已经能在视野里看清灰色围墙模糊的概廓,最后一步伸手扯了下谈城的衣角,才勉强稳当的迈上山顶。
深呼吸,满是沁入肺腑的新鲜尘气,来时的艰辛瞬间变得渺小而又微不足道。
墙体中嵌有一扇破败的铁门,锁着一间小院。谈城摸出铁丝,随意捣鼓两下,扯链推开,是上回吃斋饭的地方。
平房里灶台下的膛炉燃着柴火,有位小僧正守着一锅豆芽汤,回头看见一位面熟的施主带着客,便把板凳挪开,让出掌厨的位置。
“煮好了吗?”谈城问。
“好了,如果要吃嫩一点的,就再等个三五分钟。”小僧行了礼数,又转回头继续盯着。
舀了半碗递给宛忱,示意他冷了就在屋里围着火,嫌脏就在外面高台上坐会,喝汤暖身,也不至于冻着。
宛忱点头,爽口的清汤下肚,暖意顺着四肢漫延,手心渐渐有了热度。
迈出门,还是半米青石高台,还是被框出的那一方天地,抬首仰望,繁星宛如碎银般洒落在净空,夜深成墨,唯圆月一盏明灯。
白瓷碗里热气弥散,眉眼攀上困意,宛忱安静的看着被门框圈出来的谈城的背影,指尖有意无意的在腿上点着拍子。
莫斯的曲子毫无征兆的在耳畔响起,隔着的玻璃渐渐弱化成纱,轻柔的笼着他。
没等多久,巴掌大的碗被谈城用自己的围巾托着,隔着热,换到宛忱手上。光闻香就已经馋的不行,挑起一筷子,腮帮子立刻瘪了下去,呼出口白气,舒服的眯了下眼睛。
谈城叼着烟,没点火,这里毕竟还在静安寺内,他只本分的馋馋味。
“你不吃?”热气打在对方脸上。
“怕你不够,我回去吃。”
喝尽汤,放下碗,听见了悠长古沉的钟声。不远处一方天际,跳着烟火。
此时并肩的他们,正处在看得见尘世的喧嚣之外,谈城偏过头去,望着那双本就明亮,此刻越发澄澈的眼睛,心里一暖,笑着说:“新年快乐。”
宛忱弯了下眼角,突然觉得很多原来看不清、辩不明甚至不会分神遥想的事,渐渐都有了清晰明朗的轮廓。
“新年快乐。”
跨年夜鲜少还有出租车上路,打车页面转了五分钟也无人接应。摁灭屏幕,回身把自己的外套也披在宛忱肩上,裹紧,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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