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一个站在门里,恍惚着,盯着那人眼白上的血丝和发红的眼角,一个站在门外,满身呛鼻的烟味,撑着困意,又把发了一遍的话不厌其烦的重新复述给对方听。
回过神时,谈城已经走远了。
书房被阳光抚的很暖,桌面摊着本画的凌乱的五线谱,被风合上了页。宛忱神色木然的坐在椅子上,脑海里空着白,窗户大敞着,也不觉得冷,一点不像是受了寒的病人。
过去一年多的时光,如同收藏已久翻了毛边的旧照片,用一把琴支撑起来的日子突然逝去的不留任何怀念,孤独也好,怅惘也好,最后就只剩下一捧没什么大不了的释然。
作者有话要说: 抱拳致谢。
ps:是宛忱先动的情。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音乐附中门口拉起了横幅,显眼醒目的红底白字,站在马路对面的崇明市附小里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过往车辆摇下窗户,行人偶有驻足,平日热闹的北校区此时空静无声,被一排站的笔挺的白桦林连接的南校区,人头攒动如热锅蚂蚁,将富丽的音乐厅
入口围的水泄不通。
以紫红为底色的入场券上,印着交响乐团彩排盛况的模糊虚影,“音乐会”三个字用音符设计的巧妙艺术,极富视觉美感,无数细节无不彰显校方对这场名人云集盛事的期望与用心。
虽不对外,依然有几位娱乐记者慕莫斯、游岚之名而来,哪怕只能留守在候场区,也想一睹名家演奏时芳兰竟体的风采。
后台,交响乐团纷纷一席黑衣,唯宛忱、秦安两身白。蓝色条纹顺着衣领延伸至下摆,衬的本就瘦长的人,身形更为俊雅高挑。
观众依次凭票入场,厅内概况在宾客眼中逐渐明晰。
一座设计精美且风格独树一帜的音乐厅诚然为一件难得的艺术品,它与乐器的相辅相成,能够完美营造出最具亲切、温暖与空间感的混响音效,悉数收进聆听者的耳畔,带来一场无与伦比的视听盛宴。
怡情的木色充斥视野,滤掉了大多数人心中的焦躁与不安,步调渐渐放缓,坐进胶椅里的身体变得越发松弛疏朗。
秦安弓起身,双肘撑膝,揉着手背,一旁紧贴他身侧站立的秦然正细心为他整理曲谱。
宛忱双腿交叠,后背抵墙,养神闭目,胸前衣料随呼吸安静的起伏。
“哎,我他妈还是紧张。”
眼睛睁开一条细缝,慵懒的往左边瞅了一眼,继而微阖:“你要是演砸了,‘华音’也别去了。”
没收到安慰,反被责备,秦安没好气的努了努嘴,心道这人怎么这么吝啬:“我不去谁去,你去啊?”
“谢晚舟不也在游岚的预备名单里吗?让他替你。”
“操,那是薛汉阳的学生,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这块肥肉说什么也不许给外人吃,连闻味儿都不行!”
“那你就争气点,游岚惜才那劲儿一上来,不管谁是内人外人。”话说多了,也无心休憩,宛忱坐直身子紧了紧微垂在胸口前的领结:“我看过他的演奏视频,你离他有段距离。”
“吹牛逼呢。”秦安的大拇指扫过鼻尖,口吻里带着不屑:“走着瞧,我肯定不给老大丢人。”
宛忱笑道:“还紧张吗?”
秦安听罢愣了愣,嘴角扬了起来:“你丫安慰人的方式真特别。”
灯光暗了下去,后台细碎的聊天声也跟着弱了几分。一束白光打在主持人身上,宛忱起身系好衣扣,走到桌边,抬手打开黑色的小提琴盒。
面色一沉:“糟了。”
闻声围过来几个人,秦安一把将他们薅开,仔细看了半天,皱眉疑惑:“咋了啊?”
指尖轻抚弦与弓,触到细微湿感:“室内外温差大,忘记放干燥剂,弦还好,弓毛受潮了。”
秦安赶忙上手摸了摸,语速极快的问:“应该没事吧?弄干就行了吧?”
宛忱叹了口气,摸出纸巾小心翼翼的沾擦:“如果仅仅只是一场完成课业的演奏会,我不会在意。但台下坐着的,是莫斯。”
秦安本想侥幸,一听莫斯名讳,立刻闭了嘴。
事发突然,没有时间分心和犹豫,只得硬着头皮登上舞台。帷幕拉开,暖色光线轻柔的笼了过来,坐上首席位置的小提琴手往前排略过一道目光,仅一眼,他便瞧见那位拥有俊朗外形的金发男人正带着温和的笑容,看向自己。
第一首曲子,是以色列作曲家迈克尔·泽尔顿海什的《花火与闪光》。宛忱无心沉浸在悠扬唯美的音海里,思绪紧绷,他的慌乱虽不显色,手腕却有些僵硬,连自己都能听出的瑕疵,即便有其他乐器巨大的和声掩盖,也令他越发惶惶与焦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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