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回去跟你一起收拾。”宛忱系好领结,拽了拽衣袖,让负责化妆的女教师简单扑了层粉,说什么也不肯瞄眼线涂口红:“快一些,我紧张。”
“手凉吗?”谈城蹲在一堆乱七八糟的货物中间,一目十行扫着交货清单,语气焦躁道:“你替我给自己捂捂。”
“嗯。”宛忱笑着往自己手里哈了口气,空调开的太足,换衣间里没什么人气儿,身上确实不怎么暖和:“我要去候场准备了。”
“马上就到。”可能因为心急,平时都是等宛忱先挂断电话,这次谈城直接摁灭屏幕塞回兜里,在清单上潦草勾画几笔:“这几样东西我没找到,下回补上。”
送货师傅赶忙哎两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耳侧。
音乐厅内坐满了人,这次的排场不大,宾客来的不多,交响乐团成员们不用全挤在后台一隅窄地,最后三排座位留给他们用来整装休息。游岚和秦然仍坐在最前排,秦安没有到场,宛忱上台后轻描淡写往台下扫了一眼,都是生面孔。
三号大门未合严,留了条缝,能看见厅外明晃晃的光线。宛忱架好琴,阖眼屏息,呼吸下沉时,弓与弦之间拉出一小节柔美动听的和音。
是首凯尔特民谣(celtic folk),《there is no night》。宛忱用丰美悦耳的
琴声,将凯尔特辽阔静美的山野田园描绘的细致迷人,如同嗅着暖色花草绽放的幽香,呼吸清新甘甜怡人的空气,漫步在绿荫林间享受大自然慷慨的馈赠,令台下无数聆听者心驰神往。
谈城推开厅门,靠墙剧烈喘气,后背湿透,累的他想弯腰撑膝,可又舍不得低头移开视线。他发现每看一次宛忱的表演心情都和上一次有所不同,之前觉得那人穿着一身奢华的白色西服是好看,是养眼,此刻给他的感觉,是不可遏制的心动。
后排坐着的交响乐团有几个女成员看见了谈城,开始交头接耳,偶尔捂嘴偷笑一下。陆明启喝了口茶,几句窃语传进耳朵,也朝门口站着的人看了看。乐曲尾音落下,掌声热烈成片,宛忱睁开眼望向谈城,咧开笑容朝他轻轻挥了挥手。
这下可没法只背着三两个人炙热的目光,全场听众齐齐扭头往门口看过去,吓得谈城立刻溜缝钻出门外,嗤笑着摇了摇头,拿出手机给宛忱发了条“休息室接你”的信息。
宛忱换好衣服,单臂挂着走出换衣间,谈城已经等在休息室外狭窄过道上的那扇窗户前,余光多了抹身影,他自然的接过宛忱手上的衣服,轻声说了句:“辛苦了。”
“好听吗?”宛忱使劲搓着脸上的粉问。
“好听,特别好听。”谈城诚恳回答。
“拉倒吧。”宛忱摆了摆手,回休息室拿琴盒:“快结束了才来,也就听了个结尾,你就说好听?”
“那换个说法。”谈城摸着后颈有些难为情道:“曲很好听,但人更好看。”
“不是衣服好看了?”
谈城啧了一声:“上次也没说是衣服好看啊。”
聊着聊着就走到了学校门口,之前回了趟宿舍和教室,手上多了行李箱和书包,谈城回头看了眼夏意勃勃的校园:“再开学你就高三了。”
“我都老了。”宛忱看着手里的票,是离场前陆明启给的两张音乐会入场券。
“你才多大,就说自己老。”谈城点了根烟抽着,和宛忱边走边聊,行李箱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尾音。
宛忱拿出手机搜了搜定位,盯着屏幕也不看路,谈城勾着他短袖袖口,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听他道:“快十九了。”
十九?谈城愣了一下。按正常入学时间来算,高三理应十八岁,于是顺口问道:“晚上一年学?”
宛忱点了点头:“高中晚上一年。”说完,扬手把票券放到他眼前晃了晃:“七月中旬,陪我去。”
被他的动作打断思路,谈城接过来看了一眼,是圣伦沃交响乐团的演出门票,上面除了乐团指挥,还写着小提琴首席的名字,世界著名音乐家,莫斯。
把票收进琴盒,谈城和宛忱并肩走着,两个人都流了一脖子的汗。快到杂货铺的时候,宛忱接过行李箱,谈城空出一只手在兜里摸索钥匙,刚要开门,隔壁理发店传来一个刺耳的女声,起初以为又是哪个女顾客不满林裴的手艺,他没理会,进店后总感觉心里不踏实,回身对宛忱说道:“我去看看,要是困了先回楼上睡会儿。”
“我跟你一起去吧。”宛忱放下书包:“回来也不睡,还得理货呢,这么大一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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