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处中发生的一切争执,都被欧文视为没有意义可言的儿戏,包括阮淼淼出国那件事,欧文也固持己见的认为是那个人年轻不懂事。
他明白阮淼淼崩溃的原因,他要的不是一个父亲,但欧文却无法做到清者自清。
他只是想让阮淼淼的人生不受自己牵连的一帆风顺,可又推波助澜的打乱了那个人原本拟定的航线。
三年的时间对欧文来说远比阮淼淼来得沉重,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孤注一掷的选择,但这样的选择终还是全成了泡影。
那感觉或许就像他一直守在车站等待的却是一条船。
两人从本质上就是错位的,强囚相伴不如放其自由。
阮淼淼是变了,而欧文自己也变了,任何不能相互滋养的关系都必然要走向衰竭,一段有恨有怨的感情又何必执守。
是啊,他还是输了。
欧文不住大笑了出来,苍凉的笑声在空旷的街道,相互回荡着撞击。
他笑自己选择和那个人在一起已耗光了全部的勇气,如今却还要用挤出余力将阮淼淼彻底放弃。
活了近半百的岁月,却直到现在才算明白,原来爱情的意义是在于拥有舍弃的勇气。
若是早知如此,他又怎会自找苦吃。
欧文长叹了一口气,在满地的烟头中站起来,便转身离去。
他回到老家时已经是第二日清晨,其实所谓的老家不过是他父母居住的地方,两老都是干部,退休后便搬到了近郊的离休点,地方虽远了些,但什么老同事老战友的在一起也算是热闹。
家里老爷子如今已经80高龄了,以前曾是解放军的南下军人,退役后便一直在 c城行政机构,欧文读大学那会儿还当过副市长,说起来也算有头有脸的家庭背景,却偏偏出了个欧文这样的不孝子。
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没个一妻半子的,成天在外面瞎鬼混,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呕不过这口气,见着欧文一次就骂一次,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欧文除了逢年过节,也很少回这里,算是他尽点孝道,让老爷子眼不见心不烦,只当没他这个逆子。
至于欧文和男人搞在一起的事,只怕两老也全然不知,否则按老爷子的脾气定会与欧文同归于尽。
欧母打开门时,看见儿子的模样自是吓了一跳,满脸憔悴不堪,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有伤,整个人更是比过年看见时瘦了一大截,连样子都瘦得脱了型。
做母亲的哪有不心疼的,老眼含泪的就不住问欧文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老爷子听见动静也杵着拐杖急急匆匆走出来,大概猜到是儿子回来了,还估摸着这逆子是不是在外面闯了祸,正准备劈头盖脸的骂过去,一看见欧文那模样,便也愣在了原地。
「爸,我……想洗个澡。」
欧文没有抬头,老爷子更是没说话,神色酸涩的不忍多看他一眼,只是別过头,用手挥了挥,让他快些进屋。
欧文微弱点着脑袋,经过老爷子时,生平第一次看见自己印象中威严赫赫的老父亲竟红了眼眶。
听着身后父亲嘱咐着母亲准备衣物和饭菜的哽咽声线,欧文咬牙快步冲进浴室,关门的瞬间,强忍了一夜的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
欧文看着镜中的自己。
原来一个失去了骄傲,自信和爱情的人哭泣时,是这副模样。
原来一个47岁的男人哭泣时,是这副模样。
原来,自己竟也可以变成这副模样。
第64章 『陌生关系』20
洗了澡出来,欧文觉得自己精神也好了许多,老母亲在旁一边看着他吃饭,一边又不住默默落泪,惹得欧文咀嚼在嘴里的饭菜好似都瞬间弥漫着咸酸。
一顿饭吃得极不自在,母亲关切担忧的目光,欲言又止的模样,更是让欧文如坐针毡,只得草草抛完了饭菜以作逃避。
老爷子打从欧文回来后,就一直呆在书房里,一反常态的竟没有对他大动干戈的质问。
欧文经过书房的玻璃门时,不禁停下了脚步,默默观望。老爷子此刻正在练字,神情依旧严肃得一丝不苟,只是满头的鹤发显得格外的刺眼而
苍老,也许无论欧文的年岁如何增长,面对老父亲时却还是突觉自己好似从未长大。
他算是老爷子的老来子,在欧文前面其实还有一个哥哥,但因为抗日战争闹革命那会子世态混乱,老爷子从军抗日后又随部队南下解放,当时隔多年再回到老家寻亲时早已物是人非,连从小长大的村子都不见了,就更别提老婆孩子的踪迹,至今是死是活也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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