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对着倔强的闵大军,任何有损他尊严的话都是不能问出口的。
就在闵舒怀即将去别省的前两天,闵大军拨通了许久都没打过的战友电话,要把家里的房子卖了,请对方收留自己四年。
卖了仅有的三间土房,得到的钱也不过薄薄的几张毛大头。
只隔了两个村的战友清干净了自家的两间土房,诚挚地邀请闵大军过去,他的儿子孙子都发展得不错,多个人吃饭不是什么事。
一辈子都没和谁低过头的闵大军一言不发地把那叠薄薄的信封放在闵舒怀桌前,叹了口气,道:“去了外边好好打拼,你爹不能给你帮上什么忙,只能尽量不给你拖后腿了。”
说完后,闵大军继续抿着唇,神色坚韧地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往外走。闵舒怀握着那个脏兮兮的信封,觉得眼底有些酸涩。
入住新校园,对于别的普通大学生来说,意味着新奇和憧憬,但对于闵舒怀而言,除了这两者外,更重要的还有关于生活的重担。
学费和住宿费虽然暂时解决了,但还有生活费在紧逼着他,哪怕将每天的开销压缩到最小,一个学期下来,也是笔让闵舒怀难以承受的重担。于是乎,几乎在别的同龄人还适应着新校园的时候,闵舒怀便穿梭在城市间,能找到一份兼职是一份,能找到两份便是赚了一份。
他才刚来这个城市,人又年轻,几乎什么都不熟悉,能找到的当然都是些费时费力又少工资的兼职,而这其中最容易找的自然就是派单。
烈日下的城市,哪里都笼罩着一层难以避开的热气,闵舒怀头戴鸭舌帽,怀揣着一叠厚厚的彩色传单,眯着眼睛站在时常有行人走过的广场门口,刺眼的阳光晒得他满脸通红,额头上热汗一直往下淌,在洗得褪色的衣服上形成一个又一个小水渍。
这么热的天,又是大中午,走在跟被火烤似的大街上,每个人都是步履匆匆,脸上带着不耐烦,在这种时候要是还被个不长眼的拦下,塞进一张同样火热的传单,那种烦躁劲就别提了。
所以闵舒怀总是低着头,鞠着躬,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模样,为自己的打扰尽可能地传递出自己的歉意。好在路人虽然有反感的,但多数人一看到闵舒怀的正脸时,便都不约而同地消了火了,现在派传单的小男生长得也太标志了些,特别是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要说是最近新出的小明星都没人怀疑。
毕竟是本市最为时尚的商场,逛街的女性比男的要多得多,有些三两结伴的年轻姑娘接到传单时还会忍不住逗上闵舒怀一两句,闵舒怀面对这些女孩的调笑虽然有些耳尖发红,有时候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正是一天中正炎热的时候,闵舒怀背上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手里的传单还有三百多张,今天得把这些都派完,才能拿到今天一百块钱的工资。
想到这里,闵舒怀又深吸了口气,此时前边刚好有个单身的年轻男人迎面走了过来,闵舒怀微低下头,一只胳膊握着一大叠传单,一手拿了一张递了过去,顺便介绍到:“先生您好,星辉商场家具电器大酬宾,新品一律打八折。”
手心因为布满汗水有些滑腻,闵舒怀搓了半天没能拿出那张传单下,只能低着头弄了一下,但或许是估错了那人的行走路线,等他再抬起眼时,那人已经来到自己面前,而他的身子已经快要撞上对方了。
电光火石之间,闵舒怀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能下意识地伸出手让自己尽可能平衡一些,“哗啦”一声,手中的传单掉落满地,而他也刚好撞到了那个年轻的男人身上,甚至差点将人给带倒,幸好被对方伸出手扶了一把。
“对对对不起!”闵舒怀涨红了脸,赶紧结结
巴巴地道着歉,抬起头看到那个路人的正脸时,却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没关系。”那个男人似乎有些皱眉,但还是随口回到,只不过等他真正把视线放到闵舒怀的脸上时,却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些惊诧。
人来人往,吵闹不堪的广场上,闵舒怀和傅北林的周围却显得有些怪异的尴尬。此时忽然有一阵大风从路边上吹来,将散落满地的传单吹得飞舞起来,闵舒怀吓得瞪大了双眼,顿时连和傅北林的相遇都来不及去回味了,只得赶紧蹲下身子,慌张地捡起来。
傅北林的目光却有些复杂,这个少年,看起来还是和以前没什么变化,只是稍稍抽高了个子,脸上的稚气也消散了许多,看起来更接近成年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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