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犹豫了片刻,慢慢道:“我也是……听人说的。郑大江现在是这样,早年在香江那边……可不是这样的。”
影视业的格局也是这几年才开始变动的。早十几年二十几年的时候,重心还是在香江那边。郑大江二十几岁开始做演员,最早也是从那边起家的。娱乐业其实是个相对半封闭的行业,圈外人看进去,只觉得雾蒙蒙地看不清楚。因为当时那边的大环境也很特殊,所以到现在还流传着一些不知真假的传说。
那人在别人的催促下,斟酌道:“不过那时候确实也是挺乱的。大染缸里头,谁能独善其身呢。”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别卖关子啊!”
那人抿了抿嘴,压低声音:“他早年拍戏,都是打真军的。”
这下所有人都惊讶起来:“不会吧……”
见人不信,那人反倒有些急了:“真的。年纪大一点儿的人,都听过这个事。现在是他地位在这儿,没人敢提了。就他那年获奖的那个片子,《南逃》,里面那场戏,就是来真的……”
安璇坐在那里,无法自控地感到有黏腻发臭的触角,爬上了自己的胸口。
《南逃》是郑大江职业生涯的里程碑之一。他在里头演一个旧社会大家族的小儿子,因为社会动荡,从教养良好的少爷一路沦落成了人性泯灭的渣滓。这部戏以小见大,与其说是讲一个人的堕落史,不过说是讲特殊时期的环境的变迁史。因为题材特殊,当时还引发了一些争议,但最终还是拿到了最佳影片奖,郑大江也凭借着在这场戏中的表演拿了a类电影节的最佳男主。
里头有一场戏,讲的是主人公穷困潦倒,在酒精与兽性的共同作用下,xiangbao了曾经恩人的儿子。
酒桌上的人都是搞文艺的,就算没有看过,也听说过这部片子。当即有人想了起来:“我记得,那个小演员长得特别漂亮,戏也特别有灵气。好像在那部戏之前还演过一部家庭剧吧,也算是个童星了。不过你这么一说……好像从
那之后,就再没见过他了。”
提了话头的那人语露惋惜:“出了这种事,怎么可能还继续演戏。”
也有人不信:“这怎么可能呢。就算孩子小不懂事,家长不得大闹啊。这么多年都没动静……你听谁说的啊。”
那人摇头道:“爱信不信吧。就当听故事了。来来来,喝酒吧。”
有人若有所思:“你别说,那场戏……真的特别真实。我看的时候简直毛骨悚然,童年阴影了都。当时还在想,这两个演员也太厉害了……郑大江就不用说了,那个小演员更是……他叫什么来着?”
“不记得了。十几年前的电影了……”
安璇再也忍不住,身子一弯,直接吐了。
他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最后跪在包房门口的地板上,眼泪混着酒菜,一股脑儿地糊了满脸满身。
脏死了。他想。太脏了。
所有的声音都远去了。只有当年那幕场景一次又一次的闪现。呕吐物的气味,耳光,冰冷的地板和身体被撕裂的剧痛。
安璇抱住头,感觉自己要把整颗心脏也一起吐出来了。
就在这时候,一阵温暖从背后覆盖了上来。沈元枢的声音穿透了那层厚厚的浓雾:“是喝多了么?我送你回去吧。”
安璇再也支撑不住,几乎瘫在他胸前。沈元枢把他抱起来,安璇喃喃道:“脏……”
沈元枢摸了摸他的额头:“没事儿,等会儿换个衣服就好了。”
后来的事安璇记不大清了。只记得沈元枢的助理好像跑过来要帮忙,被沈元枢支开了。男人一个人很轻松地扶住他,把他带到了保姆车上。安璇浑浑噩噩地擦干净了脸,换下了弄脏的毛衣。沈元枢把自己的大衣披在了他身上,问他要不要去医院。
安璇没有回答,只是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下车的时候,他已经清醒了一些。散伙饭吃成这个样子,他觉得对不住沈元枢。可是他已经没有道谢和道歉的力气了。沈元枢明显不放心他,一路扶着脚步虚软的安璇,把他送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里,安璇第一件是就是钻进浴室。他脱掉了所有的衣服,疯了一样地用冷水冲洗自己。冰冷的水流进喉咙,他反倒感觉舒服了许多。
就在这时,有人冲进来,猛地关掉了淋浴。
安璇浑浑噩噩,没有想到沈元枢还在。他迟钝地去拿浴袍:“你出去。”
沈元枢粗暴地抓过浴袍,把他裹了起来:“你到底怎么回事?疯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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