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璇把一堆空酒瓶收在一起,突然扭过头来,声音几乎有些严厉:“这叫喝了点儿?”
沈元枢笑了笑:“没办法,酒量太好,喝少了没用。”
安璇声音盯着他,声音猝然拔高:“饮酒伤身!”
沈元枢还是那种无所谓的样子:“伤就伤吧。反正也没人在乎。”
安璇心头没由来地涌上了一阵久违的怒意。但他最终只是深呼吸了一次,慢慢将那股情绪平复了下去:“身体要紧,下回少喝点儿吧。”他放下了手里的酒瓶:“我走了。”
沈元枢却挡在他出门的路上,没有动:“你为什么那么生气?”
安璇没有回答,试图绕过他,却被沈元枢拦住了。那几乎有点儿像一个拥抱。
沈元枢低声道:”来都来了,能和我……说一会儿话么?”
夜里很冷,安璇只披了一件衬衫就上来了。沈元枢胳膊上传来的暖意让他觉得眩晕。鬼使神差地,安璇听见自己说:“好。”
多了一个人,沈元枢似乎一下子恢复了正常人的样子。他把空酒瓶塞进垃圾桶。安璇是勤快惯了的,顺手也帮他收拾起了地上的垃圾。
夏孟阳与沈元枢家是一模一样的户型。可是沈元枢的房子却被住得像个什么动物的窝。吃剩的外卖左一袋右一袋地堆在桌子上,散发着一言难尽的气味。
地上也乱七八糟的,看上去地板已经很久都没有擦过了。洗衣店送来的打包衣物和没有拆的快递箱子随意堆在一起,其他穿过的衣服则一件叠一件地,把门口的衣架挂了个满。
客厅里的白色三角钢琴似乎是唯
一干净的地方——只有东一张西一张的乐谱和两台节拍器堆在上头。
安璇简直不敢想象,那么大一个明星,会把日子过成这个样子。
他试着帮沈元枢收拾了一会儿,然而不过是从这一处挪到那一处,总之收拾来收拾去,始终是乱的。
沈元枢已经把睡衣带子系上了,脸上的胡茬也变戏法似的不见了。就在安璇好心替他收拾的这一小会儿功夫里,他竟然跑去洗了漱刮了脸。
看见安璇停手,还很有颜色地给安璇端了一杯温水过来。
安璇接过水杯,却没有喝。他知道自己其实不应该进门。但是既然进来了,仿佛就是做了一件不能回头的事:“我不知道你……酗酒。”
沈元枢本来正盯着他看,听见酗酒这个词,似乎猛地清醒过来:“我没有!平时不这么喝。我和你说过我只是小酌……今天是……睡不着,心情又不太好。”
安璇看着他:“发生什么事了么?”
沈元枢喝了口水,把杯子放在了钢琴上:“家里的事……”他看着安璇,似笑非笑:“不过这会儿有人说话,我觉得心情好多了。你呢?这些日子,感觉好些了么?”
安璇看了他一会儿,轻轻垂下了眼帘:“你都知道了。”
良久,他听见沈元枢低沉的声音:“是。”
“然后呢?”
沈元枢靠近他,低声道:“我能抱抱你吗?”
安璇没有回答。
下一刻,他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第三十章
安璇从来没有这么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对温暖有一种近乎**的贪恋。这种渴望平时被掩盖在距离和分寸之下,甚至连他自己都难以发觉。
可是沈元枢却好像总是一次又一次,轻易地越过了那道界限。
看似是那个人的狡猾和温柔,其实每一次都是安璇的默许。他有铜墙铁壁,但那铜墙铁壁对沈元枢来说,却是不存在的。
这个人向安璇袒露自己的脆弱,赌安璇不会以坚硬作为回应。他是个聪明的赌徒,他赌赢了。
安璇任由沈元枢抱着,觉得有些茫然。然而在这份茫然中,温暖也是实实在在的。他几乎想要放纵自己沉溺下去。
就在这时候,耳朵上方的头发被什么东西轻轻压住了。安璇试图扭头,却感觉到了落在皮肤上的呼吸。他想要退开,然而沈元枢并没有松手。
安璇并不觉得意外。事实上,从他踏进这个房间起,他就已经知道,任何事都不会让自己感到意外了。
他轻声道:“你说了,我们做朋友。”
沈元枢嗤笑道:“你从一开始就不信。”他抱着安璇,用嘴唇轻轻蹭他的头发,引诱道:“你也抱抱我吧。”
安璇没有动。
沈元枢在他耳畔低喃:“我也冷。”话是这样说着的,动作却是另一番样子,他慢慢抚摸安璇的肩和背,面颊在安璇颈窝轻轻磨蹭。他的发梢是湿的,甚至还沾染着一点儿轻微的酒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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