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陈琴汗毛都吓竖了,“有什么东西妈给你拿,还有你弟呢,不许再爬高了啊!拿的什么?”
苏晓原把手一摊开,是一张扑克大小的佛牌,金灿灿的。“拿这个,这个还是大姨专门去五台山给我求的呢,据说特别灵验。”
陈琴沉了一下脸色,知道这是什么,因为她也求过。别说五台山,但凡有些名气的寺庙她都求遍了。“唉,这些啊……这些都不灵验,往后妈再多咨询咨询好医院。”
“不是,妈我不是那个意思。”苏晓原猜妈妈误会了,以为他还和小时候一样,求大佛们保佑自己不瘸,“妈,其实我……不可怜。这些东西往后我也用不上。”
“用不上你拿它干嘛?”陈琴不愿意看这个,这些都是她身为人母不能实现的梦,现实残酷,连还愿的机会都没给她,“收起来吧。”
苏晓原推着陈琴往外走:“这个我有用,妈你先出去一下……别担心我,我现在真好了。”
“真的?”陈琴发觉最近儿子不太对劲,长大了似的。从前这些求神的护身佛可是他的宝贝,轻易不拿出来。
“真的。”苏晓原总觉得自己嘴上是湿的,偷偷又擦了擦,“这些是宝贝,可我用不上了啊。你看,我都好了……也不能说好了,腿没好,可也没再坏。往后你也别把我区别对待,就当我和小运是一样的,行不行?”
“可是你……”
“唉,妈你先出去,我要复习啦!”苏晓原轻轻推妈妈走,好不容易才关上门。手里的佛牌像新的,根本看不出来他留了整整10年。
五台山,听说许愿最灵验了,有求必应。大姨当年赶在春节去烧头香,求了个开过光的佛牌保佑自己平安无事。大和尚还按照大姨说的,把写了自己生辰八字的纸条塞在佛牌夹层里。
也许家人当年的心愿是自己别落下病根吧。塞进夹层的纸条取不出来,苏晓原取了张方便贴,一笔一划写上张钊的大名,和他出生的阳历生日。虽然不比八字郑重,可苏晓原相信这个能保佑自己,也能保佑他。
塞好,苏晓原虔诚地许了个心愿,希望张钊一切顺利,体考前不要再受伤了。
佛牌上的大菩萨究竟是哪一位,苏晓原并不知道。我佛慈悲,笑含大怜悯,苏晓原信神佛之说,只要张钊的腿赶紧好,高考之后他愿意爬五台山还愿。
自己不能跑了,佛祖可以保佑别人。
这个愿望许的有些大,可谁让张钊是自己男朋友呢。苏晓原一头倒在床上,拽了下铺的被子盖住脑袋。嗯,男朋友,自己往后就是……有男朋友的人。还亲过了,是初吻。
是什么感觉呢,苏晓原想不起来,一切发生太快。可张钊的怀抱是热的,像烈日炎炎,他说话的时候,仿佛能听到操场上响破天际的蝉鸣。
他是盛夏,身上有汗水打湿运动背心的味道,却又像教室顶上转着的电风扇那么凉快。他不乖,不听话,不讨老师喜欢,会举着老王用的教师三角尺在讲台上骂人。会给9班所有
女生打热水,也会偷懒用墩布擦蓝色墙围。会为了跑出成绩受伤,是咬着牙深蹲跳的倔小子。他吊儿郎当,满嘴脏话,是流氓。
想着,苏晓原把脸往枕头里一埋,诶呀,他可真好。
三天之后,和区一中的下半学期悄无声息地开始了,各年级按部就班到校,不像上半学期那样众志成城。高一的学生准备迎接高二,高二的这一批进入收尾阶段,成为了准高三。
而高三这一批,则有更繁重的课业压力,准备迎接3月中旬的一模。就连9班也不能免俗开了补课。可所有加起来都没有一中田径队的消息骇人,贴吧和小范围朋友圈传疯了。
前任队长张钊,归队。
苏晓原没亲眼看见这个过程,但他等张钊下练的时候遇上了蒋岚。一个寒假不见,蒋岚还是一样活泼话多,跟谁都能聊,长跑的成绩也进步不少。
苏晓原的女生缘好得离奇,别看他不高不强壮,可那份温柔细心很招女孩子。据蒋岚说,张钊那天拎着包去了田径队的训练场,那感觉就像方世玉重回红花会差不多,周围人都盯着他看。张钊摆臭脸,也没说话,直接往春哥面前站。春哥眼皮都不抬,说,5000米能跑进16分就滚回来训练,不能就滚蛋。
结果张钊原地热身,摘了腿上的创口贴,成了当天操场上的一颗彗星,所有人都给他让跑道。15分49秒,刷了校记录。
“你腿伤怎么还不好啊?”开学第三周,苏晓原瘸着,意外的是张钊也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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