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金北嘴上是应着,却还是从地上翻出蒜姜去剥洗,他的手法娴熟,几下就能剥出一个白白胖胖的蒜。
陈柯烧了一道糖醋鱼,这是大菜,又烧了两个小菜,顾金北把菜给端上桌,又盛了两碗饭,他还是有些犹豫:“阿姨今晚回来吗?”
“回。”陈柯说,“但要晚点回,不用盛她的那份。”
近年陈老太太忽然就病了,病得还挺严重,那些从医生口中说出来的病名陈柯连记都不想记,他只知道老太太估摸活不过今年,虽然有点不孝,但他确实还挺开心的。
就是老太太天天躺在医院,钱跟流水似的花出去,也怪叫人心疼。如今陈婉然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她的岁数有那么大了,再好的容颜也经不住岁月的搓磨,这个镇上的男人就那么多,对她的兴趣也渐渐消歇下去,陈婉然这几年为了赚钱,连以前不愿接的活都去干。
也没有什么体面不体面了。
陈柯能够辍学去当餐馆学徒,一大部分就是因为陈婉然不如之前那么能赚钱了。高中的学费不像初中,初中是义务教育,学费不贵,到了高中,钱多得在陈家算是天文数字了。
陈婉然虽然不愿意,但她不得不妥协。
吃过饭,顾金北主动起来收拾碗筷,陈柯乐得清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还播放着顾金北之前看的频道,里头在放着一部电视剧。
陈柯看了一会儿,顾金北就洗好碗
出来了。他们也算是认识了五年的样子,又住得近,熟识起来也水到渠成。顾金北如今到他家蹭饭是越来越自然了,自从得了他家的钥匙,更是进来得比进自己家还要顺路。
夏天的天气即使到了晚上还是闷热,陈柯开着风扇,风扇转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吹来的风也带着夏天特有的热意,但聊胜于无。
顾金北洗完碗就挨着陈柯坐下,裸露在外的滚烫肌肤散发着热气,叫陈柯往旁边移了移。
顾金北很敏感地转过头,眼里满是受伤。
陈柯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是瞎了眼,当初看见顾金北时只觉得这小孩弱小、可怜、又无助,等处久了就发现这孩子固执又倔强,还爱耍赖撒娇,真是披着羊的皮藏着狼的心,表里不一。
顾金北往陈柯这边又移了一点,非要跟他挨着。家里沙发是不大,但还没有小到让两个半大的孩子挨着坐的地步。陈柯的汗成股往下淌,他自己都能感觉有汗划过他的脊背:“太近了,你不觉得热吗?”
“还好吧。”顾金北的额头都是汗,但他非要睁眼说瞎话,“我不觉得特别热。”
陈柯说:“我热。”
顾金北转过头看他,又指着风扇说:“它能吹的面积太小了,我们要是不挨着坐,总会有一个人吹不到。”
陈柯说:“你移到你那去,我不需要。”
顾金北说:“不。”
陈柯最后也没有犟过顾金北。倒不是他能力不行,而是他懒得跟个比自己小的孩子计较,他比顾金北多吃了四年的饭,理应让着他一些。
两人坐在一起边看电视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都是生活里的琐碎事情,陈柯跟顾金北讲一些他在厨房的所见所闻,顾金北跟他谈一些在学校的经历,两人也只是随意地聊着,聊到最后却连电视都忘了看。
等到天色不早时顾金北终于想起来要回家,他最近越发嚣张,大约是夏茵对他的控制欲不如前些年那么强烈。他得了自由,不立刻放飞自我,反而空出些时间就往陈家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过继了过去。
顾金北走后,陈柯又看了会儿电视。电视看着没什么意思,但陈柯又不想去关,他不太喜欢安静的家,如果没有人声,他会觉得有些焦躁不安。
他去洗了个澡,出来之后被热气一蒸,这澡就等同于白洗了。陈柯又坐回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他就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陈婉然的脸在他的眼前晃着:“醒醒,去房里睡去。”
“嗯。”陈柯应着,声音里还带着鼻音,他眨了眨眼,坐在沙发上又缓了会儿才慢慢起身。
“你最近还杀鱼啊?没干别的?”陈婉然在他身后问道。
“啊,还雕花。”陈柯回道,“你怎么知道?”
“你身上都是鱼腥味。”陈婉然说,“先别去睡,把澡给洗了。”
“我洗了。”陈柯何其冤枉,“有味吗?我怎么没闻到?”要是有味,顾金北还怎么可能靠自己那么近,呆了那么久也不出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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