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不凡张张嘴,欲言又止,眉心拧成个疙瘩,看上去十分为难。
刘晴一笑,心下了然,“现在想不好也没关系,老师一直都在基地,你随时能来找我说明情况。”
刘晴的意思很明显,你要有什么心事你可以来找老师唠唠,至于换不换宿舍,那得看情况。
孙不凡攥了拳又松开,心里的矛盾全写在了脸上。他一方面不想和那些仗势欺人的王八蛋住在同一屋檐下,一方面又不想像小时候那样当个没骨头的告状精,这么一来二去,就失去了和刘晴再据理力争几句的机会,等他回过神,他的“救星”已经走回凉棚下。
春日里略显稀薄的阳光洒在少年过分苍白的面容上,让人有种他要被光线破皮搓骨的错觉,显得像个闯进人类世界的吸血鬼。
孙不凡甩甩手,望了眼远处边走边互相打闹的祁远和陶安然,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停了片刻,才拎起手边的锄头向李浩他们走过去。
长长的一片树荫下,祁远勾着陶安然肩,“等回去了,我请你吃烤羊腰,补补。”
陶安然觑他一眼,“行啊,那麻烦再来点牛鞭。”
祁远瞪大眼,“你懂的挺多啊小少年,说吧,是不是跟着胡肥肥都学坏了。”
陶安然叹口气,右腰隐隐作痛,看看始作俑者,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要不拉我那一下,我能闪了腰吗?”
祁远挑眉,“那我眼看着你和李浩上演偶像剧么?”
陶安然一头雾水,“什么偶像剧?”
祁远用两只手进行了生动的表演,“就那种你下我上,吧唧一摔,顺便接个吻的。”
“……”陶安然一胳膊肘怼过去,“接你大爷。”
祁远一蹦三尺高,跳着蹿出去两三米远。
陶安然运了口气,把手一抬,眉一皱,说:“快来扶我一把,不行了。”
祁远一怔,登时给吓了个结实,顾不上凑过去是不是要挨打,慌忙把陶安然给架住了。
他抓着陶安然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拇指在他掌心刮了下,沾了一片冷汗,他脚下一顿,侧目看着陶安然,“别走了,我背你。”
不等陶安然拒绝,他一拉一拽,就把人背上了肩。
风迎面吹来,带起了祁远身上干净好闻的皂粉味,陶安然鼻尖轻动,莫名觉得这种普普通通的气味有种非凡的吸引力,让人止不住地想闻一闻,把它变成嗅觉记忆,刻进脑子里。
少年的肩胛骨如羽翼舒展,隔着三层衣服依然能被手掌描摹出好看的形状来。陶安然微凉的手掌从祁远后背滑过,半松不紧地搭在他脖侧。
这一丝丝凉倘若放在平时,那对祁远来说比蚊子叮还不如,可以忽略不计。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时半刻他全身的神经元都像被调动起来了,敏锐得可怕。陶安然的手方才挨过来,他就起了半身鸡皮疙瘩,两条胳膊险些松开把陶安然摔个屁股蹲。
祁远磨磨牙尖,心想:“真想把他作怪的爪子拉过来拿戒尺抽两下。”
想归想,手上还是下意识紧了紧——真要把人摔了,那伤的可就不止肾了,光吃腰子是补不回来的。
种太阳基地的医务室在宿舍楼,说是医务室,其实就管治治跌打损伤,真要有别的问题,立马就得叫120了。
负责医务室的是位年过花甲的大爷,大爷头发花白,鼻子上架着一副金丝边老花镜,眼
睛翻上来看人和翻下去看报是两种体量的眼仁,视觉效果非常震撼。
门被“嘎吱”一声推开,大爷抬眼看过去,就见两个小伙子,一个背着另一个,风风火火进来了。
“大夫,他腰伤了。”背人的那个说。
他背上那个不轻不重砸了他肩头一下,“放我下来。”
大爷当下报纸,摘了老花镜,慢吞吞站起来,一指旁边的检查床,“坐上去吧。”
祁远轻手轻脚把陶安然放下,垂手立在一边,感觉自己在大爷一步一悠的步伐中呼吸都快停顿了。
“喏,擦汗。”
冷不丁的,陶安然递过来一张纸,祁远怔了下,接过来捏住了,反应了小片刻,才想起来把自己额头上的汗抹掉。
“别乱动,先躺下。”大爷向着陶安然发话。
陶安然只好老老实实在窄床上仰面躺下。
躺下以后陶安然想,折腾这一趟干什么呢,其实腰虽然闪了下,但并没多严重,方才走过来的路上已经不怎么疼了。
不过这种脱离集体干点别的事的感觉挺不错,有种不为人知的隐秘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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