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们奔出去的位置到土坡,总距离都没超过五十米,而土坡之所以叫个“坡”,纯粹是高度比前面如同坐落在坑里的基地高了那么一点,所以三个人跑过去顶天用了二十几秒。
几乎是在上面俩人反应过来前,他们仨就到了。
然后就尴尬了。
因为疑似杨老师的确就是杨亮。
而对面那个疑似抢劫的却不是坏蛋。
相反,这人长相还挺斯文,不像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
打人这位瞥了他们仨一眼,没言语,揉了下右手,目光落在后面杨亮身上。
祁远暗自啧了声,在胡谦和陶安然去扶杨亮的时候,借着身高优势往两人中间一挡,冲打人的抬了下下巴,“你什么人?”
那人皱了下眉,“同学,这和你没关系。”
杨亮踉跄了下走过来,看了看那人,“你走吧。”
没想到对面却是只披着兔子皮的藏獒,“话都没说清楚,我走什么走!”
然后,没等杨亮说话,他又嗤笑了声,“你是怕你学生知道吧?杨亮,我就那么让你见不得人那么让你视为洪水猛兽吗?”
三只崽面面相觑——这位獒兄的话信息量好大。
杨亮面上血色褪尽,推开了胡谦的手,他疲惫地掐了下鼻梁,还是那句话,“你走吧。”
对面人仿佛被这三个字激到了怒不可遏,理智在一瞬间被烧得灰飞烟灭,他攥紧了拳,眼圈泛着红,“相亲?nitama对着女人你硬得起来么!”
祁远:“……”
陶安然:“……”
胡谦:“……”
等下一届来的时候可能要有一个新传言了,三个多管闲事的sb在歪脖树下被集体灭口。
这棵树,它是一棵受到诅咒的植物,凡人勿近。
☆、第 32 章
月亮挂在天边,被层云遮挡,像个毛茸茸的发光体。
杨亮挂断了电话,转头跟旁边三只崽说:“和你们刘妈打过招呼了——来,扶我去医务室吧。”
五分钟前,揍了杨亮一拳的男人愤然离去,杨亮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脸上的悲伤拉垮了常年平直的嘴角,让人有种他要掉眼泪的错觉。
杨亮垂下眼,终究还是把情绪敛回去了,只是冲着学生们惨淡地笑了下,“抱歉啊,让你们看见老师这么不体面的样子。”
成年人的“体面”是个什么样的,少年们心里并没个准儿。
在他们眼里,杨亮显得有点可怜,甚至有点卑微。
陶安然捏紧的拳又悄悄松开,他想,以后无论如何,都不会和爱人走到这一步。
从土坡上下去的时候,杨亮问架着他的胡谦:“你们怎么会过来?大晚上在外面跑挺危险的。”
平时一个能说满全场的胡胖胖像得了失语症,抿抿嘴,愣是没出声。
祁远道:“在下面看见,怕您被人打劫。”
杨亮愣了愣,然后蓦地停在半道上,捧腹大笑,笑到眼泪都从眼角滑出来了也没能停下。
再后来,杨亮哭的很放肆,像是抓到了发泄的口子,当着他学生的面,彻底丢掉了所谓的“体面”。
这一晚的事后来谁也没再提过,就连胡谦都拉紧了嘴上的拉链,半个字都没往外蹦。祁远和陶安然却在这天不约而同地失了眠,陌生男人的质问和杨亮的崩溃在他们心坎上不轻不重地砸了一下,让某些朦胧模糊的东西陡然清晰起来。
为期十天的学农活动在一片春光里落下帷幕,少年们坐上回程
大巴的那一刻,都隐约感到失落,来的时候一个个叽叽喳喳,练的时候叫苦不迭,走的时候却舍不得了。
李浩扒着车窗看着被甩在后面的基地大门,说:“还以为要度日如年呢,没想嗖一下就结束了。”
胡谦整个人像块被打蔫的霸王茄,少气无力地瞥了一眼,“是啊。”
“听说三班和七班把卷心菜都打包打走了,二班还有人装了一兜葱。”李浩说,“咱们刘妈连片菜叶子也没让拿。”
胡谦支着脸叹气,“是啊。”
李浩伸手在他脸前晃晃,“中邪了你?”
胡谦转头看他,鼻孔倏地一张,又缩回去,一脸的欲言又止,“是……啊。”
他不能说什么,也没什么好说的。年级里谁喜欢谁,谁又和谁结了大梁子,这都能随口扯淡,但杨亮那事就只能嚼碎了吞肚子里,只当不知道。
胖胖的目光不经意转到后排,发现两位大佬正在后面头抵着头昏昏欲睡,充分证明了什么叫“没心没肺”。胡谦揉揉肚皮,为自己九曲十八弯的肚肠和七窍玲珑的心感到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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