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芬话还没说完,医疗所的大门突然被打开,好几个人冲了进来。
他们是镇长、警察局长、一位年轻警察、林侬租书店的老板老林侬先生以及他的儿子瓦伦丁。
“我听说科利文老爹被谋杀了!”镇长和警察局长几乎同时大声说。“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女医生立刻迎上去。
“没有任何谋杀。如果说有,就是癌症谋杀了科利文,他是病死的。这一点在场的人都可以证明。”
“真的是这样?”镇长有些摸不着头脑,而警察局长杜什凯维奇的脸上已经开始出现怒色。
“是谁告诉你们发生了谋杀案的。”朱利安问道。
“赫伯特·沃恩施泰因!他大半夜地给我们打电话说医疗所里有人被谋杀了,否则我们怎么会跑过来!”
朱利安和斯蒂芬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心照不宣,彼此已经明白沃恩施泰因在故意捣鬼。
“他骗了我们!”杜什凯维奇生气地喊。
“请安静!”霍斯塔托娃医生不满地说。她不喜欢这么多人都拥挤在医疗所里,而且后来出现的人们似乎并不关心去世的死者,这让她有些恼火。
“我可以保证科利文老爹是病死的。请你们不要再争吵了。现在应该想想该做什么。”
这句话提醒了镇长,他意识到情形有点儿尴尬,于是咳嗽了一声,说:“那么……呃……我非常遗憾……”
他迈步过去抓住米嘉的手握了握,“我们都非常伤心。您的祖父是一个能时时让人们感到快乐的人。希望他在天国里能过得愉快。非常抱歉打扰你们。”说完,他鞠了一躬,退出医疗所。
目送他们离开后,米嘉跟着女医生走进治疗室,其他人留在外面。新到来的林侬先生和瓦伦丁在问明情况后也忧郁地坐到椅子上,一时间房间里悄无声息,人人都觉得安静得无法忍受,空气里好像充满某种东西,让他们呼吸困难。
过了一会儿,一个重叠的声音缓慢地说出了一个词,“白狮”。
每个人都像被刺了一针似的跳起来,他们盯着说出那个词的托法娜姐妹,脑子里翻滚着各种各样的思想。
“科利文老爹是病死的。”尼古拉首先开口。
托法娜姐妹咧开嘴,露出光滑的牙床,她们无牙的嘴巴笑起来成了一个黑糊糊的无底洞。
“你们不相信?”斯蒂芬问。
她们一起用力点了点头。
“这只是一个巧合罢了,”林侬先生说。
他把双手插在裤腰里,故意镇定地说,“是科利文他运气不好,他患肝病已经很多年了,黄疸也很严重。”
托法娜姐妹再次露出了那阴森森的笑容。
这次她们说话了:“制造病痛、让人突然死亡,这对白狮来说算不得什么,它可以很轻易的做到。你们忘记塞奥罗斯的死了吗?一个神秘的意外。或者是姆拉德诺夫父子的死?两个普通的意外事件。似乎都是巧合,但白狮就是有能力做到。”
“你们在耸人听闻。”警察局长杜什凯维奇说。
“随你的便。”她们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反正科利文老爹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句话让朱利安一惊,他感到托法娜姐妹肯定知道些关键东西。他拄着拐杖走到她们身边,说:“你们怎么确定的?”但托法娜姐妹却突然像变哑巴一样沉默了,任凭他怎么问,一个字都不肯说。不过,她们刚刚说出的那个词却如一层厚重的云雾一样笼罩在每个人心上。
在这样阴冷的夜里,旁边房间躺着一个死人,而他的死亡也许会在别人身上重演。恐惧的感觉到处弥漫,人们像被关在笼子里的一群鸟,不停地挣扎着,忽而猛地站起来,走到别的位置去,忽而又转回身来。
紧张感随着科利文老爹的尸体被推出来而达到gaochao。托法娜姐妹的表情最冷静,她们盯着白罩单,目不转睛,嘴唇紧紧抿着,假如她们有牙齿,一定会咬出血。
尼古拉望着尸体,不由打了一个寒战。这并不都是因为他可怜死者,而是因为他庆幸自逃脱了,因为白狮完全可能选中自己去死。
可是它没有选我,它选中的是酒馆老板科利文,而不是医疗所的男护士尼古拉·塞奥罗斯,我逃脱了……他对那个尸体,那个顶替他的人产生了感激之情。
在这些人中,最激动的是瓦伦丁。他可以在他的诗歌里说出许许多多关于生死问题的大道理,其他很多人也是这样,但是他们对于生死实际上一无所知,因为他们是那么惧怕死亡,完全不敢正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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