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屋黑瓦都被火把照亮,坊巷间的街道红纸灯笼高高挂起。人群游荡喧闹,牵着被一根根麻绳绑在一起的一队队死人,走街串巷,犹如百鬼夜行。
齐雨乌黑如瀑的长发披散,身着青色长袍,一张脸白皙如纸,侧卧在高阁上的塌上,手里捏着一杯酒,见秦思现身,冷冷地抬眼,瞧了他一眼。
秦思收起翅膀,落在廊上的栏杆上,歪头问道:“小祖宗,你又干嘛了?”
齐雨挑了挑眉,“每天都死气沉沉的,喝点酒让大家乐乐。”
秦思:“……”
他觉得他和齐雨之间的代沟,不只是一点点。
“你也喝了?”秦思又扇了扇翅膀,落到齐雨的塌上,抬头望向他。
齐雨低头看他,点了点头,“一点点。”
一点点?秦思觉得,肯定不止一点点。
但他没戳破这孩子的谎言,转而问道:“知道我要来?”
齐雨继续点头,目光有点儿呆,“一年了,脾气再大也消了。”
秦思:“……”
tamade才十天!消个屁消!
齐雨没在意秦思的沉默,一杯酒一饮而尽,轻声道:“说吧,这次又要我查什么?”
秦思如果是人形的话,此时俊朗的脸上光是眉毛都能拧出花来。
他是真见不得这小屁孩在他面前装逼。
可惜但他现在不是人形。
他现在,是一只五彩斑斓的凤凰。
高昂的红色羽冠,翠绿修长的颈项,金灿灿的翅膀和爪子,靛蓝蓬松的尾羽,点缀着明黄的一圈又一圈。
用齐雨的话讲,比起凤凰来,他这样更像是山鸡。
但秦思也无可奈何,他当初选角色的时候又不知道,凤凰这个形态,是需要进化的。
他为了保持低调,大多数时候都将自己伪装成一只低等凤凰。
虽然齐雨说,这模样一点儿也低调不了。
现在,这只低等凤凰只能深深地吸一口气,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用尽量平和的声音道:“天元是不是跑出去,到霁彦社的地盘上抱了只猫玩?”
“不知道。”齐雨淡淡然吐出三个字,掂了掂手里的酒杯。
怎么,空了?
☆、小孩的心思你别猜啊你别猜
秦思听了回答想打人。
他就不信齐雨不知道!
当初是他把天元带回来,当初是他带天元去杀了霁彦社的那些人。
齐雨和天元几乎形影不离,还藏着掖着不让自己见,所以齐雨怎么可能不知道?
如果是从前,秦思还是有法子自己调查的。
但,秦思用尽了法子都查不到。现在齐雨又不让自己见,秦思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知道如果自己逼问,那肯定又是一场架要吵。
但秦思这次来的目的不是天元。
凤凰的羽冠收了又展开,展开又收起,反复好几次,秦思转而问道:“是天元想喝酒,所以你就陪他喝?”
齐雨今天确实喝得有点多,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那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也不问问他的来头?”
秦思问出这句话,齐雨才发觉不对,警惕地看向面前这只野山鸡,“反正他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跟我说说又怎么了?”秦思歪着脑袋。
他就不明白了,自己替这孩子累死累活这么多年,怎么这孩子就还跟他生分了?
齐雨微微一笑,“就不告诉你。”
秦思:“……”
逗我玩呢这是?
秦思和韩凌一样,从小到大接触的教育就是让他们礼让克制,三思后行,所以他们的脾气都很好,哪怕秦思现在心里把齐雨骂开了花,也都能憋得住不出声。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惊得城中夜行的众人一阵阵惊呼,四处逃散。
楼外的火光渐渐散了去,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黑暗寂静。
阁楼上几只烛火摇曳,齐雨微微阖眼,“当初你不是说得挺好听的么?就一年,一年就能查到霁彦社的背后势力,一年就能破除外挂,一年就能让我出去……结果呢?一年又一年……你是不是觉得六年时间很短啊……白驹过隙……可我是呆了两百一十六年……两百多年啊……”
秦思听了,心里一凉。
他当年自己年少轻狂,给这孩子画了太多饼,这孩子怨自己也无可厚非。
当初谁又能想到,净也会出现……
齐雨从前也跟他这样抱怨过,但他那时总能将人安抚好。可六个月前,齐雨回来后,秦思是真心觉得,齐雨再不信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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