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前辈们都很懂,毕竟都是从这个岁数、这个阶段过来的,平辈的更是感同身受,纷纷表示“哎呀送饭是假,腻歪是真,热恋期嘛,一天不见就抓心挠肝的”、“小景谈谈恋爱开窍了噢”、“我酸了,真想摁着我男朋友的狗头让他学学什么叫体贴”,也有人提议“不行你叫她来一块儿吃啊?怯生吗?火锅么,不麻烦,添份碗筷而已”。
景允想摇头,又不愿当面回绝这份好意,怪扫兴的,只好委婉地说:“我先替他谢谢各位,等会儿问问他,要是不忙就带过来……你们不用等我,先点,我到时候加菜就行。”
“好,好,去吧去吧,不忙就来!”
景允后退几步,冲他们摆摆手:“我尽快回来。”
手机“叮”一声响,康崇回了微信:“你在哪儿?”
景允逛遍了整条街,走走停停,最终选了一家主打冷食的西式简餐店,推门进去时发了条语音:“二十分钟后到公司楼下等我。”
“哈?”
他不再回,把手机揣兜里,仰头看柜台上方展示的菜样图片,点单,末了跟老板说:“打包带走。”
身上正好有些现金,他付过钱,拿了找零和小票,在候餐区的橡木长椅上坐着发呆。
没多大会儿,服务生喊他取餐。简餐确实是快,没什么荤腥气,热量较低,不知味道如何,他把食物和饮料分开装,纸巾卷着吸管,插在侧边,小袋子套进大袋子里,左手提着,潜入悄然降临的夜幕中。
另一只手似乎有点空,视觉感不太平衡,他便到隔壁花店买了五朵向日葵,花瓣鲜嫩抖擞,灿烂的澄黄,用墨绿色的纸包成一束,草绳扎紧,抱在右手上,去寻他的牵挂。
康崇说着一连串“借过”挤出满员的电梯,刚到楼前就看见景允:穿了件婴儿蓝的t恤,偏大一个尺码,米色斜纹棉布长裤,松垮垮的,衬得他更白净,清秀,比实际年龄显小,懵懂的少年感,臂弯里揽着一小把明艳的向日葵,笑时温润的闪光。
那一刻康崇也说不清他究竟是花还是太阳。
他说:“我跟同事出来的,路过这边。”
康崇置若罔闻,问:“你是不是想我了?”
“我知道光发信息提醒你你肯定会说‘知道了知道了’然后忘掉,九点多饿得胃疼随便糊弄一下。你最近还上火。”他不理睬,自顾自接着说。
“你今天没亲我。”康崇说。
他一股脑儿地把花和晚餐塞给对方,“你回家路上无聊了可以打电话给我,我睡着也会接。”
康崇捉住了他想要抽离的手。
“你愿不愿意搬出来,和我一起住?”
景允再找不到话说,再没道理可讲,拉住他的那股力量变大了些,让他失衡,让他心甘情愿。耳畔嗡嗡作响,他陷入一方怀抱,康崇这句话仿佛附了魔法,一下子把他丢进肥皂泡一般曼妙而梦幻的具象里去,他们同居,自立门户,以恋人的身份,不是老友,不是竹马;他们同睡一张床,zuoai也做梦,开着灯夜谈,戴一双对戒;他愿意每天早起几分钟,让康崇多睡会儿;他做饭,康崇刷碗,或者干脆买个洗碗机,省时省力,但好像不如手洗干净;衣服就算了吧,休息日放一块儿洗,还可以混着穿;冰箱里存点汽水和酒,雪糕和鸭脖,柜子里常备零食,追剧和动画的时候吃;周末去超市,公园,水族馆,健身房,放长假就外出旅行,去岛屿,去海边;冬天太冷,飒城年年下雪,风刮得脸疼,懒得出门就猫在家里;过好多个节,好多次年。
他想起表姐在婚礼上哭着说的话:我只想和喜欢的人共度余生。
不一定非要是婚姻。
“一天有二十四小时,工作八小时睡觉八小时减掉只剩八小时,这八个小时除去吃饭洗澡运动赶路社交应酬独处放空还有三个小时,那么这三个小时我每一分每一秒都要待在你身边,想伸手就能碰到你,什么都不干也行。我贪心吗,这要求过分吗?”
街灯一盏盏的亮了起来,景允托起康崇的手,用花束挡了下光,在婆娑的树影的荫庇中,他吻康崇的唇,低吟道:“不贪心……不过分。”
“那就这么定了。周末去看房子?”
“好。我提前跟家里打声招呼。”
“你准备好了?”
“嗯。”
他说是,那就是了。
康崇又亲了亲他,轻柔地,在他的嘴唇上停留了数息,手带了下他的腰,摸到衣布水洗磨毛的表面,绵得让人心软,底下是脊柱细窄的凹槽,情不自禁使了点力,他被摸得一颤,胳膊肘都朝里夹起来,从下至上打了个抖,咬着舌头似的说:“我我我该走了,同事还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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