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陈暮小孩子脾气的逗乐，张一怀十分情愿地满足他这个期望。凑近嘴贴上软乎乎的温热薄唇，停留了那么一小会，张一怀才撤退。
“压根不带劲。”陈暮如此评论道。
张一怀不理会他的抱怨声，只是看着远方的来车，询问：“是不是那辆白色的大众……”他止住了声音。
因为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就在看向远方的来车时，他也看到了僵直站在不远处车旁边的女人。
女人太过于错愕，她忘记了打伞就走出了驾驶室。雨水将她一向都是一丝不苟的头发打得七零八落，可也依旧遮不住她扭曲到极致的面孔。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陈暮朝他的视线看去，还没来得及问，只听张一怀惊恐的声音：“妈……”
这时刘慧玲才走了过来，她踩着高跟鞋，一步比一步蹬得急躁，直到走到张一怀面前，那“噔噔”的声音才停下。刘慧玲拽起他的手，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她用冷静到绝望的声音说话：“走，跟妈回家。”
“阿姨，”陈暮迟疑了片刻，神速反应拉住张一怀的另一只胳膊，“阿姨你听我说，我和一怀是真……”
“你给我闭嘴！”
这破音的一声喊得两个男生都愣住了。
刘慧玲大喝道：“这是我儿子！我辛辛苦苦养出来的儿子！你！”她指着陈暮，手指颤抖，“你是个什么东西！存着心思我儿子带坏，以为我不知道是吗？！你们这些坏孩子！一怀听妈妈的，妈妈不是很久之前就给你说过吗，别和这些人玩。走！现在回家！”
“妈……”张一怀无力的呼喊声换来的是刘慧玲更加愤怒的脸。没有陈暮的阻力，她轻松就把张一怀拉进了车里，不敢再停留片刻，直接驶回家。
被发现了……
随着白色的小轿车远出了视线，陈暮傻愣愣地站在大街上。手中的雨伞不知何时掉下，任风吹雨打他都一动不动。
他母亲出现得太突然，突然到陈暮接受不了。他想过有一天功成名就，再告诉双方家长出柜的事。可他没做好在张一怀妈妈眼里是“坏孩子”时的准备。
陈暮突然不那么自信了。
那些他和张一怀能承受的事，不应该现在发生。
——
“你快给我回来！你知不知道你儿子干了什么！你是不想要儿子了是吧？！他和一个男的接吻，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还有伦理道德了吗？啊？这还像话吗？我说过这个孩子要严加看管才行，你是不听我的话对吧，现在他喜欢男的了，你还能这么平静的说话，我说你是不是疯了？你儿子还要不要了？”
刘慧玲的话隔着厚质的木板也依旧刺耳。
张一怀靠着墙无力地坐下，繁杂的心如被针扎过千万遍，道道痛苦。他知道总有那么一天要公之于众，可这太过于突然，太过于惊悚。连给他一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他看向一片漆黑的四周，被潮水淹没的感觉越发明显，就像他做过的梦，慢慢地、慢慢地坠入深海，没有一丝丝光明。
耳边传来脚步声，刘慧玲走到他卧室门口，对着里面发泄道：“我怎么养了你这样的儿子！和男人在一起，这是什么？！还有没有伦理道德了！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我给你班主任请假了，这两天你就在家待着别想出去，这门被我锁上了，你也别想着能逃出去。给我在家里认真反思！”说完，刘慧玲的电话响起，她走远去接电话。
“呵。”
寂静的空间里响起张一怀的一声轻讽。
他拍了拍屁股上不存在的灰，站了起来。
妄想逃脱父母的控制，本身就是一件可笑的事。他为自己的不自量力感到悲哀。
卧室的锁是原来刘慧玲特意换过的，为的就是监控张一怀的一切，让他连点小心思都藏不住。
啊，还要学习……
刘女士可不会允许他不做作业。
张一怀机械一般地走到桌前，又木楞地打开书包。在最上面的一本书毫无遮掩地展现在他面前，宝蓝色的封面像是璀璨的星石。他微不可计地皱了皱眼睛，像是被这奇异的光芒震慑到。
《骑士的意志》
他翻开书本，看到了第一章。
骑士的意志其一：为吾主，披荆斩棘。
书本掉落砸向地面，张一怀蹲下双手抱住头，他很想哭却又哭不出来。他想他们不能这样结束掉，明明还有很远很远的一辈子。
他还想到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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