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年被判了死刑。”
我惊讶地看着木澈,或许他说出谢广斌是因病去世反而令我更可以接受一点,说他被判了死刑,就仿佛在谈论一件距离我非常遥远的事。
而且我也无法想象到那样一个在高额利润面前没有选择贩卖人口,并且在电影行业事业有成的人会因为什么被判死刑。
“当时发生了一次意外。玻璃房中,有三个演员在那次意外中死亡,那是这里第一次有人在拍摄过程中死亡,我也在场,我能确认那是意外,但是警方那边似乎有人操控,一致认定这是谢广斌的谋杀。”木澈说着,他的表情有一些变化。
“你能猜到背后操控的人是谁吗?谢广斌有什么仇人?”我问道,“或者会不会是和江成越有关系的人?”
“我不知道,而且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似乎只是单纯的想要谢广斌的命,而这个玻璃房,并没有因此被封杀掉,反而一直运行到现在。在那次意外以后,这里的人仿佛受到了某些影响,开始迷恋死亡镜头。”
“为什么?这并不合理。”这一点我无法认同。怎么可能经历了一次意外就使得其他人迷恋死亡?
“你不能以常理来理解这些人的。”木澈叹了一口气,“他们几乎是从有记忆开始,就在这里了,每天都面对拍摄,早就把拍摄电影当成了他们人生中的唯一意义。你应该知道,当一个人非常执着地去做一件事的时候,他的思想会被无意识扭曲,从而产生某些难以理解的行为。”
木澈的手指敲打着沙发,发出好听而有节奏的声音。
“我原本也是不相信的,直到我请来了一个大学同学,他在心理学方面颇有成就,我请他对这些人做一个专业的诊断,才证实了我刚才说的话。”
木澈的话其实是存在一些不合理之处的,但当时的我已经被这样匪夷所思的故事吸引,自然而然地忽略掉了很多值得在意的细节。
“所以,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我问道。
“我希望你可以帮助他们找到适合他们的归宿。”木澈的态度很诚恳,他注视着我的眼睛,似乎想要从我这里得到某种承诺。
“什么意思?”我不理解他说的归宿指的是什么。
“你知道,这里进行的一切都是不合乎法律的,如果可以找到能够收留他们的其他地方,那才是最好的结果。”木澈道。
“社会上应该有很多可以收留他们的公益组织。”我道。
木澈摇了摇头:“以他们的心理状态,是没有办法在那些公益组织里面很好的生存的,他们需要的不是金钱资助,而是真正珍爱他们,呵护他们的人。”
我有些理解木澈的意思,当我重新看向下面绿荫场地上那些忙忙碌碌的人时,目光中带着一丝同情。
“你为什么没有自己去做?”我突然生出了这样的疑问,以木澈的能力,应该比我更有资格去做这样的事情。
“我没有太多的精力,我需要竭尽所能维持这里的秩序,防止这里变得更坏。”木澈的话语里有一丝疲惫,他大概在这上面花费了很多心思。“我的那个心理学专业的同学时常也会来这里为他们做一下心理辅导,但愿,未来的情况会越来越好。”
“我能见见那个心理专家吗?”我问道。
“他经常来,以后会有机会见到的。这么说,你愿意过来帮我,是吗?”木澈面带微笑,还有几分令人无法拒绝的希冀。
我并非真心实意想要帮助这些人,尽管内心充满了同情,但同情并不能成为我做事情的动力。
真正让我心动的,是帮助他们的这种行为,可以赋予我空虚乏味的生活某种意义,这仿佛是一管兴奋剂,刺激着我的神经,让我整个人都充满了活力。
如今回想起来,我会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傻的可爱,一步一步走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却浑然不知,还天真地以为自己在做什么感天动地的事业。
☆、5
由于这里交通不便,我选择暂时住在玻璃房附近的一栋房子里,这栋房子其实也是拍摄场地,但是因为近期没有室内的片子,所以就空闲下来。木澈同样住在这里,他有专门的一个房间。
在这里居住的一段日子里,我逐渐熟悉了这些人的拍摄流程。他们并不是每一天都在拍摄死亡镜头的,而是每隔一段时间进行一次,而每一次死亡镜头也不是都会真的有人死亡,如同0103号的那一次,他就没有死亡。
如果没有死亡的情况发生,这里看上去是很安宁的一片区域,这些人很执着,执着到要把每一个细节拍得尽善尽美,他们认真做事的样子散发着某种迷人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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