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怎么了?没事,没事。”叶行知一边扶着人怕他摔倒,一边安抚道。
但老人依旧很固执地盯着楼顶护栏边缘一个拿着病号服的女护工,颤巍巍地指着叫道,“小菁,别跳!别跳!”
焦急得连喉咙都卡住了痰,不住地发出沉闷的咳嗽声,嘶哑地低声祈求道,“别跳!爸爸求你了……”
叶行知拍了拍他的背,帮他把气顺下去,“您说什么?”
说话间,对面顶楼那个晾完病号服的护工也走开了,天台上空荡荡的,只有被风吹起的床单。
老人看见没人了,不解地抬手指了指,“小菁呢?”
叶行知回头看了看,扶他回去坐下,解释道,“我妈不在,外公。”
老人好像无法理解这句话,木愣愣地垂着头,“不在?小菁不在了。”他忽然又很惶急地抓着叶行知说,“小蕙,小菁跳楼了,救不活了。”
蹲在他身旁的少年整个人如遭雷亟,僵了半天,握着人的手追问道,“什么跳楼?您说谁?”
老人却没有理会他的话,只一味去找身旁的拐杖,“孩子呢?不能让那个姓沈的把他带走……不能……小蕙,咱们走,去把孩子带回来。”
回市区的路上,叶行知一直在反反复复地打开通讯录的一个号码,又退回到主界面。那段修路的地方堵车堵得厉害,又有钻头沉闷的凿地声。他不耐烦地皱皱眉,把电话拨了出去。
沈章接得很快,甚至还听得出接到他主动打来的电话的欣喜,“行知,怎么了?”
“我要去见蕙姨。”叶行知说。
他知道沈章办得到,问题只在于想不想办而已。
听见他的要求,沈章的声音明显有些不悦,“你前几天不是已经去过了吗?”
“我今天能不能去?”叶行知有一堆疑问,口吻几乎称得上是咄咄逼人。
沈章对他向来很能容忍,倒没跟着发火,呷了一口茶慢慢道,“你有什么事情非得去见那个女人?”
叶行知下了车,站在路边台阶上仰头看着不远的车站,“有事要问。”他顿了顿,像是醒悟过来,冷声说,“问你应该也一样。”
“我妈到底怎么去世的?”
沈章似乎不打算在电话里和他多谈,只答要他到别墅来一趟。
叶行知倒了几个小时的动车,**点才回到b市。沈章的司机早已在车站出口等他,客客气气地把他接回了别墅。
严格意义上而言,这是叶行知第二次踏足沈家,上一次是他十六七岁刚被带过来的时候。
他面无表情地跟在佣人身后,眉头拧得很难看。
每次到这栋别墅来,总没什么好事。
沈家别墅不算小,经过玄关和门厅,还有一条很长的走廊。叶行知不清楚沈家人平常是怎样生活的,只觉得哪次过来,都跟一座空展馆没什么分别。
光洁的地板上只有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叶行知在漫长空虚的回廊里感到有些心悸,隐隐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面前已经是沈章书房的门,佣人送到这里,转身去忙活其他事情了,留
他一个人站在这。
叶行知并没有马上去推门,他忽然想起上一次过来的情景。
十六岁之前,叶行知人生最大的烦恼都和物质有关。蕙姨刚进警局的时候,沈章莫名其妙出现在他生活里,还算是个不太糟糕的意外。
小的时候,叶行知问过一次关于父母的问题,得到的答案是什么,他记不太清了。大概是因为见到小姨和外公沉默伤心的样子,很早慧地再也不开口过问。
蕙姨的变故让家里的情况更加困顿,叶行知从没想过,那个关口会有一个男人来找他,说是他的父亲。
又说这么多年一直在找他。
他那阵子过得很恍惚,蕙姨不在,外公又因为抚养权的争执很快病重。看起来他除了接受沈章的安排,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沈章出手大方,对他也算不错。只是不喜欢叶行知学画,要他准备考商科,也不喜欢叶行知提起叶家的其他人。
直到回b市后说要带叶行知回别墅看看已经瘫痪的奶奶,叶行知才第一次见到沈章从未提起过的妻子。那个女人在书房见到他,发了疯似的和沈章厮打起来,口口声声指责他把外面的私生子带回来。
真实世界是他父母的过去并非罗曼蒂克浪漫史,十六岁的少年第一次知道,他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婚外情产物。
叶行知不敢想,这次在这扇门背后,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52书库推荐浏览: 不是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