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来和你冰释前嫌的,明逸,我从来没在心里怪过你任何事。但我知道,关于我那天在巴西利卡大剧院做的事,是你心上的一道疤。我今天来真的是和你道别的,还有爷爷。我会重新回到巴西利卡大剧院,这是我最后要面对的一个答案。或许在我找到答案后,一切就会结束,那时候不管会发生什么,都希望你还能记得我,也希望留在你心里的我,不是个恶劣的形象。”
“你在说什……”段明逸刚开始还满脸迷茫,很快他反应过来,几乎是立马站起身,“你要回到巴西利卡大剧院找该隐?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离开的那个是方烁,但不是该隐。”宴喜臣目光微冷,“里世界的该隐,是方烁的恶念,也是我的噩梦。”
段明逸怔怔地看着宴喜臣,心中撼动:“你的噩梦……”
“我要去了结我的噩梦,明逸,也祝你好运。”
段明逸直到宴喜臣离开后,还有点回不过神。他在脑内梳理许多关于宴喜臣的事,从巴西利卡大剧院开始,那个幻影般的该隐,对玫瑰下诅咒的该隐……再到表世界,战火,回忆,他的过去,最后是那间医院里传出的,宴喜臣若有若无的哭声。所有的一切串联到一起,段明逸脑子里那根弦绷紧,他终于明白了宴喜臣的话。
他轻轻碰了碰桌面上那支孤零零的玫瑰,在那个阳光铺洒的房间里,一个人沉默地坐了许久。
杜亚琛已经离开,他给宴喜臣留下简短的一封信,宴喜臣将那封信折了揣在怀里,最后跟罗森道别后,一个人武装完毕,在第二天的第一缕阳光中离开了安定区。s区的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也花了宴喜臣几个小时的时间。
一路上他看到人们像流民似的逃窜,居无定所,生死由命。
他们大部分都是普通人,有着普通的样貌和普通人会有的恐惧。喜怒哀乐还有他们的恐惧,宴喜臣在车上看得清清楚楚。看多了,也恍惚,就像看了一路众生相。
到巴西利卡大剧院时他抽了一根烟,很细的女士烟,是临走时玫瑰给他的。宴喜臣来到这个世界时什么也没带,他想走了也应该一样。
差不多吸到头,宴喜臣扔掉烟,将枪背到前头来,虚虚握着,推开巴西利卡大剧院的门。
里面空空荡荡,宽阔的舞台和幕布,还有密密麻麻的观众席座椅。一切看起来那么规整,就像这里不曾流过血一样。宴喜臣擒着枪,越往前走,越头皮发麻。
沿着唯一的通道到了台上,他抱着枪转了一圈:“哥。”
刚一出声,巴西利卡大剧院的门就关上了。那仅剩的一道白光,忽然熄灭,剧院短暂地陷入黑暗,接着聚光灯亮起,投射聚拢在宴喜臣身上。
他站在舞台中央,因为刺眼的白光眯着眼,抬手遮挡。目光适应后,白光后头的景象就显现出来,空旷的观众席上,坐着一个人。
三十岁的该隐,还保留着死去那年在宴喜臣心中的样子。
“哥。”他又叫了一声,台下的人才笑了。
宴喜臣一动不动,凝视着台下的人。
太熟悉,太真实了,如果不是从表世界出来,如果没有杜亚琛坚定他的信念,宴喜臣几乎就要相信,他就是方烁本人。他的头发还是他给剪过的,脸上的胡子还没完全剃掉,身上的武装服是经常上战场的那一套。
越是真实而过目不
忘的细节,越是让宴喜臣几乎难以相信,这是由他的妄想和方烁的恶念所生出的一个人。
“你终于来找我了,这一次也让我等了很久。”该隐在台下说道。
“不,这次我不是来找你的。”宴喜臣握着手中的枪,低下头去,“我是来杀你的。”
“杀我?”该隐饶有兴趣地歪了歪头,“用你手里那把枪,还是手里那把刀?”
宴喜臣站在聚光灯中,看到该隐在台下打量他的神情,像打量一个小丑。
“不重要,今天我和你,只有一个人能走出这里。”
宴喜臣的话音刚落,该隐就鬼魅般地从台下消失了。他忽然间出现在宴喜臣身后,扼住了宴喜臣的咽喉。宴喜臣的反应已经算快,他手臂猛地向后挥摆,低头,但还是慢了一秒,被该隐掐着喉咙提起来。
呼吸瞬间被阻断,喉管疼得快要咯血。脑部充血,宴喜臣双眼通红地端起枪。
该隐掐着他的脖子举起来,自下而上地看着他,笑道:“怎么,你真的要试图和我对抗?你行不行?记不记得十二岁那一年,我就是为你打架,从此在耳根后留下了一道疤。后来我也一直为了你打架,谁敢欺负你,我就叫他后悔。我罩着你一辈子,你现在要跟我动刀枪,你觉得你赢得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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