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让宴喜臣在那段时间待在基辅,也不能让他在核泄漏的第一瞬间就赶回去。
即使他知道,在基辅有个对宴喜臣很重要的人。
宴喜臣得到消息时已经晚了整整五天。在他得知消息不顾一切要赶回基辅时,杜亚琛动用所有能想到的方式,把他强行留在了荒芜的索马里。
索马里的天空和大地荒芜一年,正如当时的宴喜臣。
直到杜亚琛确认,鹰眼尚存的佣兵终于将所有辐射风暴中心的人转移并安全隔离起后,他才重新给宴喜臣自由。
只是当宴喜臣赶回去见方烁时,看到的只剩下一滩血水。
苏联医院中的血腥环幻境,从来就不是一场幻境,而是最真实的场景重现。
方烁——或者是该隐,忽然在这对峙的二人身后鼓起掌来。他很不真诚地拍着手掌,笑容中不乏恶意。
“你终于想起来了吗?”方烁踱步到宴喜臣身后,贴近他,从他肩膀后面看杜亚琛。
目光那样怨毒,冰冷,透露着憎恶。
“我一直在等你,弟弟。我把你当我唯一的亲人,可是你呢?”
毒蛇吐着信子,用淬了毒的话语。
宴喜臣没有回头,却浑身颤抖起来。
他应该忘记的,那些曾经沉重的,压弯他脊梁的悔恨,遗憾,愧疚,以及等等。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就想起s区那个死去很久的里约,甚至好像有那么一瞬间,忽然就理解了里约。只是里约尚且有个能恨的人,他还能恨谁呢?
他除了恨自己,也只能恨当初的杜亚琛了。
方烁又在他耳边说:“我在替你承担这一切的时候,你在哪呢?你在索马里帮你的小情人做掉几个无关痛痒的土匪?嗯?”
杜亚琛眯起眼,他这时候也不顾宴喜臣横在他面前的匕首,没什么情绪地瞥去,抬手就是一枪。
子弹没有滞留在空中,被该隐刻意放行,准确无误地射穿他的头颅,在他眉心留下一个空洞的血洞。
下个瞬间,方烁又出现在杜亚琛身后,手中举着刀子劈下,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杜亚琛对面的宴喜臣。
“不要!”
宴喜臣瞳仁骤然紧缩,方烁却在他喊出口的瞬间又消失不见。
他的意志形体出现在巴西利卡剧院的正上方,冷冷地看着脚下的人间悲剧,还有台上的杜亚琛和宴喜臣。
“这才是最好的一幕戏,不是吗?”
他大笑起来,身体隐匿在黑暗中。
宴喜臣手中刀刃还抵在杜亚琛的喉咙上,似乎因为宴喜臣的激动,那刀刃颤抖起来。
杜亚琛自嘲地笑了笑,逼向他,锋利的刀刃立刻在他脖子上划开一道口子。
“原来是他,原来该隐就是你一直要救的那个人。”
他步步逼近宴喜臣,宴喜臣也不得不步步后退。
“我还是那句话,想想你站在这里的原因,想想你究竟为什么在战斗。小燕子,跟我走。”杜亚琛再次对他伸出手。
宴喜臣承认,这是他看到杜亚琛最诚恳的一次。他深棕色的眸闪烁不定,像害怕着他的拒绝。
“你让我怎么能够?”宴喜臣深吸一口气。他目光复杂,却始终不知道这样的目光刺伤了谁,“你让我怎么能够在知道所有的事后,再若无其事地跟你走?”
杜亚琛停住脚步,笑得很难看:“你现在是在怪我了吗?”
“你不该,你千不该万不该……”宴喜臣痛苦的眼睛中映出杜亚琛的身影。
他的痛苦,他的迷茫,他滔天的愧疚和悔恨,此刻无一例外都落在杜亚琛眼中。
杜亚琛却依旧咄咄逼人地盯住他,眼中是死一样的沉寂:“没错,因为我爱你。”
宴喜臣又想起多年前杜亚琛的眼睛,那双总是冷冰冰的眼中偶尔燃烧起的光,因为他而熄灭了。
多年后的现在,同样的抉择,同样的那双眼,同样熄灭的光。
宴喜臣猛地颤抖起来,手上的刀子像什么滚烫的器物。
他哭了。
“他等了我整整十
八天,十八天!”宴喜臣崩溃了,“你知道他们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吗?先是皮肤开始脱落,然后内脏和骨骼都开始融化,他躺在那里慢慢地看着自己变成一摊血水。大部分人在十天内就已经死了,他却撑了十八天,他一直在等我!
“他错过了鹰眼提供的人道死亡的机会,他只是想见我一面。
“我有我的妹妹,我的父母,还有你,即使我见不到他们,我还拥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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