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笑着帮腔:“三哥说得对,孩子嘛,管他还不是希望他开开心心的。小渔做事一向有自己的想法,用不着你多说,哪儿像我家那熊孩子……”
两个长辈开始忆往昔扯育儿经,温渔一看没他事了,即刻溜之大吉。
他在客厅陪堂哥带女儿,教育高三的堂弟最后半学期一定要抓紧,不时应和长辈的询问。年夜饭是温渔回国后第一次全家人聚齐,他挺开心,喝了点酒,饭后被几个哥姐拉着看春晚,虽然毫无兴致,也跟着他们笑。
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露山远离城区,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更显安静。
温渔为了抽烟躲到阳台上,不远处的别墅只有零星的灯亮着,像黑夜中的星辰。他点燃烟叼在嘴里,终于有了片刻属于自己的空隙。
手机里不少未读消息,大部分来自朋友,提前祝他春节好,温渔挨个回了过去。置顶的聊天框里依然没动静,他想了想,发去一个问号。
上一次这么突然断掉一切联系的结果让温渔险些崩溃,他站在阳台抽完一整根烟,没等来崔时璨的反应,深吸口气,拨了电话。
机械提示音仿佛响了一个世纪,接通时,温渔有瞬间心律不齐。
“温渔?”时璨问,“怎么了?”
那一点委屈突然泛滥,温渔吸吸鼻子:“你不回我消息。”
片刻后他听见时璨失笑:“我刚拿到手机,你信吗?”
“不信。”温渔说,可分明因他这句话那些委屈都消散了不少,“你是不是现代人啊,总不至于下午到现在都不玩爱消除吧?”
“真没有,我回清州之后就帮我妈做饭去了,手机丢在包里,刚一直响才拿出来,不是故意的。”时璨强调。
“行。”温渔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看着远处安静的别墅区,“现在闲下来了吗,还是在看春晚,和亲戚聊天?”
时璨:“和外婆包饺子,家里没别的亲戚,他们都不想来。”
温渔一时噎住,时璨却继续说:“不过也还行,人少就没那么多讲究,也不闹。晚点等老人家睡了,陪我妈看会儿电视,我就早点休息。”
他那边还有些噼里啪啦的声响,温渔好奇道:“清州能放炮吗?”
“能啊。”时璨说,“一会儿给你拍个视频。”
温渔说好,还要再和他聊几句,那边堂哥把阳台门推开喊他进去,外面冷,温渔应了两句,再转回电话后,时璨抢先说:“你有事?”
“嗯……”温渔不情愿地往屋里走,“那先这样吧,我家人多,吵得很。”
“好,年后见。”时璨说。
兴许温渔出了错觉,这一声年后见压得很低,声音却温柔到极致,以至于险些淹没进了扑面而来的合家欢中。
稍一愣怔,回过神时耳边只有忙音。
温渔盯着手机屏幕直到它全黑了,突然笑出声。
那天稍晚时候,他收到时璨发来的小视频。
画面不怎么清晰,是居民楼顶拍的小县城新年烟花,比不上那日在北岸看的辉煌繁盛,也不如记忆中的每一场烟花秀,杂乱无章,花样简单,可温渔觉得,这是他看过最棒的烟花之一了。
视频只有短短15秒,在最后他听见崔时璨的声音:“漂亮吗?”
就为这句话,温渔反复听了十几回。
新年的第一个梦境里,他像走进了夜海,要去打捞他遗失的那颗星星。(*注)
作者有话说:
*注:意象描述来自顾城《诗情》,“我们走进了夜海/去打捞遗失的繁星” (。_。)祝我生日快乐 希望新的一岁能快乐一点
第四十二章
年初四上午十点,比起春运,火车站的人并不多。
节日氛围尚未散去,四处都弥漫着冬日特有的懒散。阳光微弱,站前广场上拖着行李箱的人走来走去,有离别也有
重聚。
清州方向开来的列车进站,崔时璨还在小憩,被周遭的哄闹吵醒。他闭了闭眼,把耳机摘下,单手勾过背包,这才站起身去拿放在上面的巨大行李箱。
后背突然被撞了一下,他回过头,见一个带着女儿的中年男人赔礼说不好意思。过道狭窄,他们的行李太多,拿得心慌意乱,小行李箱正摔在时璨脚边,那女孩提了几次,兴许因为太慌张,一直失败。
“没关系。”时璨说着,朝看上去十三四岁的女孩儿笑了下,替她提起行李箱。
“谢谢哥哥。”她拽住父亲的衣角,有点不好意思。
行李箱不重,崔时璨提着,和那对父女一起出站。随便聊了几句,他知道父亲带着女儿回来探望自己的父母,顺便玩几天,至于为什么母亲没有跟来,女儿说妈妈要照顾小狗,崔时璨为这理由笑了,没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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