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渔噗嗤一声,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帮我打两关消消乐。”
时璨电光石火间懂了他的意思,快乐地接过,开始用两只手靠着单车龙头玩游戏,他开了声音,于是过关斩将时的“good”“unbelievable”“excellent”一声接一声,震得温渔耳朵酥麻。
哪怕没有夕阳火烧云,少年和晚风、单车
也能构成一幅画。
温渔站在原地,双手抄进宽阔的校服里。
时璨还穿着短袖,普通同学身上麻袋似的校裤一点也不累赘,脚腕处随意挽起一点露出了纤细的踝骨,竟能把大号裤子穿得绷直了。可能他比高一时又长了个,再照这个速度下去,明年裤子就该短上一截。
温渔天马行空地想,满眼都是时璨的样子,除了学习干什么都投入的少年微皱着眉打消消乐,偶尔随着欢快的过关音效有了笑容。
叫号码的声音把他唤回,温渔如梦初醒般两步上前接过了奶茶。
他没要打包,直接插了吸管一手一杯地举着回到单车边。咬着其中一杯的吸管,温渔顺手将另一杯凑到时璨鼻子底下:“喝。”
时璨“嗯嗯嗯”了几声,张嘴叼住吸管,就他的手吸了一大口,腮帮子都鼓起来。
“我推车?”温渔说,提醒他不要急着出发,“你打游戏吧。”
时璨却关了游戏,手机还给他:“我来我来,我搭你。帮我拿一下。”
温渔说好,继续坐上了他的后座,推了把时璨,还吹口哨示意他起步。时璨哈哈大笑,差点被奶茶呛住,骂他小sb。
时璨口无遮拦,温渔也没好到哪儿去,青春期没学好,以至于现在讲话时常还要带脏字。可时璨每次说他总要加个“小”,让温渔尴尬又受用,能忽略他其实比时璨还要大几个月的事实——温渔生日九月初,时璨则是十二月的尾巴,差点就被划到下一年。
左右都被安排在同一届上学,谁也没纠结过年纪大小。时璨为什么老给他加个“小”字,温渔觉得一开始是鄙视自己身高,后来不愿细想。
他很怕想太多会有希望,有了希望就一定要落空。
他们旁边走过一对小情侣,出学校范围不必打掩护,大方地牵着手,校服上两条横杠连到了一起,头挨着头窃窃私语,不一会儿就一起笑出了声。温渔的目光追随他们走得很远,直到时璨的单车骑到路口遇见红灯停下,而那对情侣也看不见了。
有点莫名其妙的羡慕。
他看着手里的奶茶,穿过时璨手臂举到他面前。
时璨爽快地喝了口后,含糊地夸他:“温渔你真是太好了——”
温渔语气平直:“少给我发好人卡。”
“啊?什么意思?”时璨歪着头问他,还没得到温渔的答案,红灯蓦地变绿,他便一蹬脚溜了出去,风声灌入耳朵,撑得太阳穴都突突地疼,那个答案他也听不清了。
“没什么意思。”温渔回答,两手都被奶茶占满,左思右想,拿额头顶住了时璨的后背。
他体温偏高,是微凉傍晚的一点温暖。
温渔家住在城里cbd和居民区的边缘,房地产还没被炒起来的时候,这块地的房价已经节节攀升。用他的话说,爱情和事业总要有一个做出牺牲,他爸妈的爱情岌岌可危之时,老爸事业反而一步登天,温渔生活质量也跟着提高。
“拐进去。”温渔咬着吸管,指挥崔时璨开进溪边的小区。
“一会儿你送我出来嘛,我怕保安不给开门。”时璨开玩笑说,抬着下巴看门口警惕的物业,仿佛他一个少年能做出什么危险大事。
温渔拍了一把时璨的背:“怎么可能。”
时璨就不说话了,熟门熟路地绕过繁花似锦——夏秋之交多雨水,连接几天的小雨浇得花园里垂头丧气,像刚开学的学生仔,提不起劲儿——停在温渔家的单元楼门口。
“咱们刚认识的时候你搬过来没几天吧。”时璨锁了车,提着书包跟在温渔背后,意犹未尽地摸摸下巴,“我记得第一次来你家,旁边的花树都还没栽,现在居然长这么高……哇,这些花长得好快。”
温渔笑着说:“速度和你差不多。”
时璨立刻挺直脊背示意人不能与百花斗艳,两人插科打诨间停在门口。温渔拿钥匙开门,玄关浓浓的藏香扑了他们一脸。
藏香是当年父亲第一次进藏时带回的特产,听说佛寺里常用,藏民家也用来供佛。温渔母亲离开之后,家里时常萦绕着这股味道,刚开始觉得刺鼻,经过一个夏天的发酵,竟也渐渐地能安抚他们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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