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疏伸手,摸摸小狼狗的头,说:“我明白。”
沈隽意拽下他的手,低声说:“你不觉得我神经病吗?对来认亲的老人这么冷漠无情,你不会觉得我很讨厌吧。”
“不会。”傅清疏抽回手,塞到白大褂的口袋里,说:“只要你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那就去做,别被别人的眼光影响,他们不是你,没有资格站在上帝视角批判你的对错。”
沈隽意摇摇头,没说口的话深深地咽回了心底,其实除了怪他们不早些来救母亲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他们当母亲死了就死了,如果知道了她被沈开云那么折磨,会比死还痛苦。
这些痛苦的事情,没有必要让那么多人铭记,沈开云让他一个人来解决就行了,他不配让所有人都手染鲜血。
沈遥结了婚,马上孩子也要出生,蒋祺对她很好,她本来性子就软,娇娇俏俏的小女人,经不住大风大浪,有个人保护她就好。
他和沈开云之间,该有个了断了。
只是他追不到傅清疏,有些遗憾。
不过也好,幸好没追到他,这要是追到了,他就舍不得死了,说不定连仇恨都能忘了,一天到晚就缠着他干事儿。
沈隽意笑了下。
傅清疏被他这个笑弄得心尖一跳,有些不安的问他:“你笑什么?”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卸哪条腿?”
沈隽意护住裤裆,一脸欠揍地说:“除了它,随便你。”
——
采集工作一共二十天,很快就过去了一半。
康罗从那天联系过沈隽意之后被拒绝了就一直没有出现过,只是改成发短信,报告病情,老铂西手术说不上成不成功,只不过给葫芦补一个创可贴罢了。
他的身体虽然还算健朗,但精神很差,什么都不够熬的。
手术结束后,老铂西昏迷了半天就醒了,第一句话就说:“那些,是真的吗?”
康罗站在病床边,低头:“是,司令。”
老铂西颓然地躺下去,两行泪从道道沟壑的脸上淌下去,滑进鬓发里。
他一直以为女儿带着荣耀死在了战场上,结果她其实被人那么践踏,那个时候她一定很绝望,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老铂西闭着眼,声音发颤:“是我,是我没有找她,如果我能早点找她的话,我……我要杀了沈开云!”
康罗忙按住他的肩膀,说:“就算要杀了他,也得等您好了以后再说,您先养好身体,他跑不了。”
老铂西打了一辈子仗,脚底下尸体无数,骤然得知了女儿曾经遭受那些,他几乎疯狂了,每一根血管都叫嚣着要去杀了那个折磨她的
人!
康罗安抚他说:“如果您觉得等不了,我亲自去将他的头拿来,您别激动。”
老铂西攥紧拳,说:“不,我要亲手杀了他。”
“不行!”
两人一怔,视线齐齐往门口看去,沈隽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沉着声音说:“你不能杀他。”
老铂西顿时呆了,这个少年,太像诺拉了。
“你是我……”老铂西哆嗦了下嘴唇,说不下去了。
沈隽意走进来,站在病床尾,看着床上沧桑的老人,说:“如果我要他死,五年前就能杀了他,但现在禁药还在生产售卖,他被杀了一甩手倒是名垂千古,他身败名裂之前,不能死。”
老铂西瞪着微微浑浊的双眼,手指颤抖的朝他伸过来,“你能……能过来,让我看看你吗?”
沈隽意原本没想过来,但这个人是母亲的亲人,她应该还很想见见他们。
所以他来了。
沈隽意走近,站在病床前,康罗将床升起一点让老铂西半坐着,然后出去了。
“你叫沈隽意,是吗?”老铂西想伸手,又克制地缩了回去,看着他不消片刻便泪流满面了,咬着牙死死地忍,却怎么也忍不住。
沈隽意说:“是。”
——
康罗一出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傅清疏,愣了下。
“您是那天和沈先生在一起的先生。”康罗看过的资料里说,沈隽意追过这个人,他叫傅清疏,比他大十岁。
傅清疏略微颔首:“您好。”
康罗站习惯了,笔直如松的回了个颔首,“您好。”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说完就陷入了沉默,因为病房门关着,他们也听不见里头的交谈,病房区很安静,只有偶尔进进出出的病人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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