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凌好聪明的,”林翊靠在黎承睿胸膛上自顾自轻声说,“琴弹得好好,功课也好好,妈咪说过,我要有他一半聪明她就要去宝莲寺酬神了。睿哥,你说我们这么久没见,阿凌会不会学了好多,我这下拍马都赶不上他了……”
“不要说了!”黎承睿打断他,“让你那个死鬼同学一边去,没我的批准,你不准跟他一起走,哪也不准去!”
“哦。”林翊闷闷地应了一声,把头埋在他怀里,忽然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睿哥,你会笑我么?这件事,我都不敢告诉妈咪。”
“不会笑。”黎承睿抱紧他,“不告诉你妈咪是对的,女人家胆子小,无谓让她担心。”
“我也这么觉得。”林翊点点头表示同意,像要讨好他一般,又小声补充了一句说,“其实,我没答应阿凌的。”
“你做得很对,乖。”黎承睿微微笑了,“别胡思乱想,你看到的只是幻觉,你一定会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我没别的人好说,可憋在心里好难过,”林翊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询问,“睿哥,你陪我好不好?”
他说得理所当然,完全没意识到这句话给黎承睿带来怎样qiáng烈的效果,刹那间黎承睿的心跳控制不住地加快,他呆了五秒钟,难以置信地盯着林翊,张开嘴答应他,想说自己会陪他一辈子,可他发现自己此时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辈子太长,他的男孩还这么年轻,他不懂一辈子是什么意思。
可是他已经三十岁了,他懂承诺终生是一种幸福,但他也懂,对一个少年许下终生的诺言,没准会成为他成长的枷锁。
他只是个孩子,他应该不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黎承睿对自己说,他叹了口气想,不能用成年人的方式去理解一个孩子的无心话语,林翊完全有可能只是本能信赖自己,就如一只小动物天生知道谁可以靠近一样。黎承睿qiáng迫自己冷静,可他开口的声音还是发颤:“乖,我就在这陪你哪也不去,不怕啊,睿哥是警察,有我在,那些鬼鬼怪怪不敢近你的身。”
“我没有怕,”林翊小声地辩驳,“阿凌不会害我的。”
“好,你没有怕。”
“睿哥,妈咪说,人为了客气有时需要讲些违心的话,你刚刚说的那些是因为客气吗?我听不出来的,你不要跟我说客气话好不好?”
黎承睿心里一疼,摸着他的头,温柔而郑重地说:“我永远不会跟你讲言不由衷的客气话,翊仔无论什么时候想见我,只要我走得开,我都会第一时间赶过来,这是我的肺腑之言,相信我。”
“嗯,那我就放心了。”林翊微微笑了,把脸颊在他手掌心里微微贴了贴,悄悄地说,“睿哥,生病也是没办法,不要讨厌我。我不麻烦。”
“怎么会讨厌?”黎承睿哑声回答他,“小傻子。”
林翊呆板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次孩子气的笑容,黎承睿只觉得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摸着少年的脸颊,恨不得时间就此停驻。
18、第 18 章
黎承睿眉头紧锁,一页页翻看手里的调查报告。
吴博辉迄今为止的人生简直堪称完美,他连一张罚单,一次欠费的记录都没有。三十几年的人生单纯上进,只分成求学和就业两个部分,跟大多数的医科生一样,从就读医学院到拿到文凭,从经历实习期到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医生,这个过程已经耗费他生命中绝大多数的青chūn时光。他生活简单,爱好健康,不抽烟不喝酒不赌钱,无任何不良嗜好,连麻将都不打,平生唯一的爱好便是栽种盆景,居室的阳台上摆满了花盆。这个男人长相并不讨女性喜欢,据说本人也不是很会跟女性打jiāo道。到死之前,他只有两次正式的恋爱经历:一次是跟医学院同学,毕了业后便分了手,另一次是跟程秀珊,还是对方见光死的地下情人。
与此同时,重案组的探员们还发现,吴博辉在工作上也一派gān净:三十几岁的医生,负责的又是急诊室工作,忙起来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却从未有病患的投诉记录,也未有纪录处分,更别提存在过什么医疗纠纷。相反,他当医生口碑甚好,从不歧视怠慢病人,尤其体恤出外伤的妇孺儿童,不少病患出了院还会回来探望他。而且他经常参加义诊,对信义会组织的公益活动也积极参加。
“看来真是个好医生啊,”黎承睿勾起嘴唇,合上手中的宗卷,抬头说,“简直像圣徒转世,你们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