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夜行没话说。
由于怕人和太吵,路见星要喝水要吃东西全是盛夜行去弄,由于进出频繁,一来二去的或许是打扰到了别人。
可这不是对方没素质的理由。
见盛夜行不说话,那大叔又瞪圆了眼睛说:“耳机?公共场合我想怎么怎么,我没钱买耳机,你给我买一个!”
盛夜行还是没吭声,抬手扯掉自己的耳机,把耳机连着线直接抛过去。
在围观群众的惊呼声中,耳机落到大叔脖颈处。
当面被甩这么一下,大叔气急败坏:“扔老子脸上了!”
“麻烦用耳机看视频,”盛夜行努力镇定,“别他妈吵。”
盛夜行面相太凶,眼神更是狠戾,吓得大叔寸步不敢往前,颤巍巍地立在那里,张口就喊:“乘警!怎么没有乘警?”
他又慌着去抓旁边拿手机的陌生小伙儿,“拍下来了吗?拍下来了吗?刚刚是他先攻击我,对不对?他先打我!”
“……我没打你。”
说完,盛夜行捏了捏拳头,明显感觉自己袖口已经被一只手拽住了。
大叔又叫起来:“神经病!”
这一声像刺激到盛夜行哪根弦,一下没忍住举起手要再扔什么东西,手腕又蓦地被路见星摁住。
他其实是想扇自己一耳光。
旁边群众看出来他想要攻击的动作,小声叫了几句,“动车上别打架呀……”
“行了小伙子,我们感谢你,但是你也别太激动……”旁边一位阿姨说道。
“坐下,”路见星的瞌睡彻底醒了,他急得浑身发冷,“坐下!”
路见星知道,人越多,他越兴奋。
僵持过几分钟后,那个大叔被他攻击性极强的模样吓得也没再多说什么了,盛夜行这才浑身脱力般地坐下来靠上座椅,手抖得厉害。
“路见星,”盛夜行半阗着眼,哑声道:“我想吐。”
他好想去跑步,想去飙摩托车,想大声告诉所有人他能独自出来旅行了,想打电话告诉唐寒他控制住了没有和别人起冲突。
他还想骂自己——明明中午吃东西吃很多的时候就应该感觉不对劲了。
盛夜行没忍住一抬手,立刻想往自己脸上这么来一耳光。
“嗯。”路见星低头捏捏他的指尖,从大拇指到小拇指,每一个指腹都捏了一遍。
盛夜行显得非常挫败而后悔,“我没事。”
凝视他许久,路见星张张嘴,说:“……吃药。”
“我没事。”盛夜行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底气有些不足。毕竟连路见星都感觉出来了,他不得不真实地开始怀疑自己。
“……”
“我已经不
是一个只会爆炸的高压锅了。”
路见星瞪着他:“复诊,复诊了吗?”
盛夜行这才意识到,他的路见星已经是一个学会质问的监护人了!
“……这个月的复诊忘了去。”
盛夜行眼睛没那么红了,看起来还是凶得唬人,嘴上说的话却委委屈屈的,“这不是要去首都么。”
“安静,安静。”
路见星着急,“该……休息了。”
我不想让你伤到自己。
他表达不出来。
路见星谨记着唐寒曾经提醒过的“三别”——别争论、别讽刺、别激怒。
语气放软一点,亲切一点,好好儿跟他说话,先让他停下来。
喧闹过后,车厢归于平静。
盛夜行走进过道时,两侧的乘客都小心地躲了一下。
他进了厕所,趴在洗手台前将袖口捋起来,又用清水冲遍了手腕,洗了又洗。然后,盛夜行开始催吐,把喉咙里、胃里不舒服的“负担”全吐了出来。
他接了凉水漱了几次口,掏了几颗在餐车买的口香糖含住,后脑勺隐隐作痛。
盛夜行靠在洗手间门板上,想抽烟。
他闭了闭眼。
回到车厢座位上,路见星正睁大眼,在看窗外不停倒退的景色。
盛夜行安静地坐下来。
路见星并没有被他的回来影响到,而是越看越开心,用平常的音量惊道:“稻草人!”
“看到了。”盛夜行说。
“田野……”路见星又说,“山!”
“嗯。”盛夜行答。
“电线杆,麻雀。”
“夏天。”
路见星:“白云!”
“像什么?”盛夜行随口提问。
“李定西的屁股。”
“不一般都说棉花糖吗。”盛夜行笑了笑,突然想起他的路见星并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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