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找工作太难,这里的本土人都无法轻松地获取一份工作,更何况是他这个外来人。
歧视、压榨与欺凌是他每天都在经历的事。他被人抓着头按进泥地里过,因要抢回被混混拿走的木头,而被
一群混混打断三根肋骨,要不是碰上志愿者愿意送他去医院,那天他或许已成为街头其中一具死尸。
但这些对他来说已不足挂齿,他面临的最大的问题,是生存。有时碰到好的人,肯给他一点工打,最后拿到的工钱,也只够他喝一碗粥。
作为一个不知道自己明日生死的人,蒋以觉的同情心连消耗在自己身上都不足够。眼中的生生死死,人情冷暖,不过是每日家常便饭。
下雨天,蒋以觉和黑人老乞丐躲在一家还没开业的店门口,想在被赶走前暂时躲避一阵雨。
老乞丐缩着枯瘦的身子问他:“你没领到粥吗?”
“他们说已经派完了。”蒋以觉裹紧前天被几个孩子割破的大衣,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块木头,确认它还在,心里便踏实一些。
“只是不发给我们而已,他们歧视我们这类人,见多了。本来以为你有点欧洲血统,他们会看不出来。”老乞丐说,“我上次看到你还有一美元,你没去买食物?”
“我……拿去打电话了”
老乞丐震惊得叫出来:“什么?你拿那一美元去打电话了?!你知不知道一美元买到的面包可以吃几天!你居然拿它去打电话?!nitama在逗我吗!”他震惊之余,又免不了好奇,“你打电话给谁了?什么人可以让你连食物都不要?你父母?你女朋友?”
蒋以觉手在口袋中细细地摸着那块木头,声音低低的:“一个很重要的人。”
“多重要的人会比食物重要,你现在连肚子都填不饱!”
蒋以觉不知该怎么去解释,只一味说:“那个人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的。”
老乞丐见他黯然的神情,欲言又止,最终叹了一声:“我以前也有这么重要的人,直到她跟一个弹破吉他的小子跑了。”他苦笑,从脏外套的口袋里摸出一块发黑的面包,“只有这一块了,我们一人一半吧。”
饿了好几天的蒋以觉,没拒绝这半块面包。这面包是老乞丐从垃圾堆里捡来的,被雨浸湿又放干,上面还有霉。蒋以觉把上面的霉擦掉,咬下去,满嘴的酸臭。
蒋以觉不禁想起,他儿时在法国,也是生活在一个富裕的家庭,母亲出身贵族,教育优良。要是外公不自杀,母亲不过世,他不回到那个蒋家,他的一生想必也会安安稳稳的过去。
但是如果是这样,他就遇不见徐牧。徐牧是他一生中,遇到的最好的人。
虽然现在落魄到这个地步,他也不后悔与徐牧相识。
老乞丐饿死的那一天,已经风餐露宿数个月的蒋以觉,跟一个流浪汉去了黑街赚钱。
那是一条没有人管理的街道,治安非常差,聚集在这里的,罪犯、瘾君子、妓女、暴力团伙,什么样的人都有。空气中四处飘着香烟、药品、劣质香水、体汗的味道。
年轻是蒋以觉最大的资本,他在这里可以以搏击为生。赢一场搏击,他能拿到一美元。
初入行业的他,总是被老手们在场上以各种阴险手段欺凌。那些人喜欢把他踩在地上,笑着骂他“垃圾杂种”,一边踹他的同时,一边用最难听的言语辱骂他。
连续两天输掉比赛,在第二天的最后一场比赛中,蒋以觉又一次被对手打倒在地。
东家在场下咬牙切齿地骂着:“这个废物,又要输了,拜托行个好帮我打死他吧!”
眼皮的血流进眼睛,蒋以觉眼前浑浊的世界变成一片血红。对手那张脸带着讥笑与凶恶,不留余力地一脚一脚踹在他身上。在一个瞬间,蒋以觉突然想起那些欺凌过他的混混,想起蒋家那一张张幸灾乐祸的脸。那些人的脸,仿佛这一刻跟对手的脸重合。
骨子里隐藏的狠戾顷刻爆发,蒋以觉面目陡地凶狠,他奋起反抗,掀倒对手,扭转局势。
在场下一众人惊讶的神情中,蒋以觉一拳一拳打在对手恶心的嘴脸上,打得对手的脸面目全非,尽管最后对手百般求饶他也不停下。他像是把对手当成了那些欺辱过他的人,多年来的压抑,全部爆发在这一刻。
后来人们拉走蒋以觉,蒋以觉才停下这难以控制的暴戾。东家拍着他的肩夸漂亮,扔了一美元在他手中。
他吐掉口中的血水,看着掌心硬币上闪闪发光的自由女神像,心里某个阀门松动,一些东西开始悄然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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