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海岸,有一所不大的房子,房子前,一片绚烂花海,比这海岛上每一处地方的花都美。
他看见一个男人从房子里走出来,慢慢走进花丛,站在花海中,静静眺望茫茫大海,仿佛在望着谁,等待着谁。
徐牧只能模糊地看见那个男人的背影,可这背影无论多模糊,他都不会认错。这是他,两世都不会认错的背影。
忽地,街道上的广播声响起:“各位旅客,我们的海岛即将关闭。还没离岛的旅客,请尽快离岛。”
周围的旅客们哀叹还不尽兴,失望又匆忙地往码头赶去。
徐牧站在原地,那个背影迟迟没转过身。
广播声又响一遍:“各位旅客,我们的海岛即将关闭。还没离岛的旅客,请尽快离岛。”
徐牧停顿许久,终是抬步转身。跟随其他旅客,往码头方向离去。
船开远了,在船上,徐牧还隐约能看见海岸上那片花海,那所白色的房子。可那个男人,已经不在那里。
救植会封闭研究结束,徐牧回国,与父母团聚,日子复旧。
植物一日日复原,家家户户种起花。世界在一天天变好。
他的记忆回来了,但他的生命中,不再有蒋以觉。他不提起,大家就当他从没想起过,也没有人再去提那个人。
徐牧不想要那些功名,这次回来只想和家里人好好生活,于是退出救植会,不参与一切荣誉活动。
日子平淡地过了好几日,花岛上的经历就像一场梦境。那个男人背影,在他脑海中越来越模糊,最后只剩一块淡淡的痕迹。虽未忘记,却也想不出清晰的样子。
这一天,路承打电话给徐牧,聊了一会儿家常后,告诉徐牧:“我要出国了,去留学。”
“真的?恭喜你。”徐牧的语气,是由衷地替他开心。
路承沉默。过了有一会儿,他低声说:“……嗯。”得到徐牧祝贺的他,没有半点高兴,反而有点失落。
“什么时候走?”
“下个礼拜。”
“那我们这两天约个时间,一起吃顿饭吧。”徐牧说。
路承说好,两人约第二天一起吃晚饭。
第二天下午,他们来到餐厅,两个人自在南太平洋便天天在一处共事,回国后分开不过几日,现在再见,竟有些不习惯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其中一人要离别,而让气氛感伤起来的缘故。
他们吃饭,聊天,聊琐碎事,和以往在沙滩上一起吃饭的无数个时候没什么不同。
徐牧没说出什么特别的话来。只是嘱咐他:“在国外好好照顾自己,那地方不是南太平洋,平时多准备几件保暖的衣服。”
路承脸上的笑容,终于被心里那
份失落逐渐取代。他低着头说:“我还在想,你会不会有点不希望我走。如果你不希望我走,哪怕只有一点……我也会留下。”
徐牧转动桌上的茶杯,轻轻地叹出一口气。
路承年纪比他小,他对路承就像对兄弟,生不出其他感情。至少现在,多余的感情不会有了。
“你还年轻,可以去很多地方,可以有很多机会……也会碰到很多不一样的人。”
徐牧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路承凄凉地笑了一下:“以前有个人跟我说,你心里曾经住着一个人,只是想不起来了。等你想起来后,我就没戏了。”瞥见徐牧脸上扬起的变化,路承低声喃了一句,“原来是我错过了。”
很多时候,很多机会,只有一瞬间。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回。
也许路承的机会,在徐牧想起那些记忆时,就已经错过。
路承出国后,偶尔还会和徐牧有联系。一回路承喝多了点,打电话跟徐牧说,他人生最美好的时光,永远是那十年的每一天,看徐牧在海中与海豚遨游的时候。
那段时光,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蒋凝宥的出现,打破了徐牧平静的生活。那其实只是一个再巧合不过的偶遇,在一家公司,徐牧刚面试完出来,迎头撞上公司的大老板蒋凝宥。
后来他得知,蒋氏已被蒋凝宥继承许久。
蒋凝宥一眼就认出徐牧。
没多余的招呼,一见面,她直接开口说:“是你啊。”
徐牧点头,没想和她叙契阔的意思。他们不熟,本也没什么好聊的。
蒋凝宥却有话讲。只是一笑,不咸不淡地说:“那个人,不知道你想起来了没有。抛弃整个蒋氏,不听劝告,固执地要出海考察,他说,因为你的愿望是想看见花海。所以他希望你出来以后,能够看见你想见到的未来。”摇了摇头,她叹了句,“只可惜,他自己就已经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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