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有些复杂的神色一顿,道:“剐是剐下来了,但处理干净后自会拿来给你。”
孟娬点点头,道:“我数过了,一共六匹呢,少一匹我就剐了你的皮充数。”
“对不起。”旭沉芳忽而道。
孟娬闻言道:“怎么,你别告诉我没有六匹。”
旭沉芳道:“我是说旭家的事。”
孟娬的表情一松,道:“哦,虽然一开始是你先主动赖在我家的,但后来决定在你收高梁我也好趁机赚一笔的时候,就没怕会遭你连累。”
顿了顿,她又道,“但我也肯定没法轻松地回答你说没关系,毕竟我才被揍了,家也被烧了,他们还敢把阿珩丢在深山里,我非常生气。”她看着旭沉芳,“虽然都姓旭,但他们是死是活,应该跟你没关系吧?”
旭沉芳道:“嗯,跟我没关系。你要是想,今晚我就把人头给你送来。”
孟娬道:“你别管,我喜欢自己来。”
旭沉芳柔声道:“等你养好了,随你怎么高兴。”
孟娬说饿了,随后旭沉芳便去给她弄吃的。房里便剩下她和殷珩。
她倾身到床边来,伸手想去拉殷珩衣角的时候,殷珩便撑着双臂起身,行动无碍地在她的床边落座。
两人面对面坐着,孟娬从上往下看看他,道:“阿珩,你的伤怎么样?”
殷珩道:“都是些轻伤,几天就好了。你应该担心的是自己。”
他衣襟捂得严实,可也禁不住孟娬伸手去拨弄。不经意间,她撩开了殷珩的头发,目光霎时凝在他颈边若隐若现的衣襟处。
她伸手朝他肩颈处抚去,一下子被殷珩握住了手。
孟娬脸色十分难看,阴晴不定道:“我看看。”
要是殷珩不松手,她便会使力挣,如此可能会绷坏伤口。
殷珩只好无奈地松开她的手,任由她伸手来,拂开他的发丝,将他的衣襟打开,缓缓宽至肩下,露出了肩颈和胸膛一片。
只是他那处地方,留下一道深紫色的淤痕。看样子是下手打得极重,才会这般触目惊心。
孟娬眼神落在那上面,久久不说话。
她想伸手去触摸,到咫尺处又停下了,仰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神里,哑声地问:“痛不痛?”
他拿着她的手,轻轻摁在自己温热的皮肤上,道:“只是看起来吓人,早已经不痛了。”
又不是没经历过切入骨髓的痛,这点儿又算得上什么。
两人都一样,多少皮肉之痛都抵不上心头那柔软的一个小角落。不然她何故满身伤痕也顾不上,即便撑着最后一口气也要上山寻他呢?而他何故亦是拼着最后一口气也定要回去找她呢?
孟娬跪坐在床上,轻轻倚靠在殷珩怀里。她侧着脸,贴着他的胸膛,道:“阿珩,还好我找到你了。”
她发现,这个人在她心里的分量,比她想象中的要重得多啊。
殷珩搂了她的腰,将她轻柔地拥进怀里。
“我想回家。”孟娬道。
殷珩应她道:“好,回家。”
孟娬两天没进食,吃了点东西,就又准备回穗乡了。
旭沉芳心力交瘁道:“等好了再回去不行吗?穗乡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了,你这一来一回伤口又裂开了怎么办?”
孟娬道:“我想起来家里还有一只会下蛋的鸡,阿珩喂了很久很久的。”
旭沉芳默了默,道:“难道你指望它还活着吗?”
孟娬理直气壮道:“你好歹也吃过它下的蛋,难道不应该把它掏出来找个风水宝地给埋了吗?”
最后三人坐在宽大的马车里,晃晃悠悠地往穗乡去。夏氏没跟着一起,夏氏留在了城里的宅院中。
说起那只鸡,孟娬不由伤感。因为家里的所有成员里,唯独就损失了那只鸡。
于是她把当初怎么将它抓回来的,到后面怎么养它的,怎么给它盖窝找公鸡的,都叙述了一遍。
尽管那只鸡的后半生旭沉芳已经相当了解了,但还是和殷珩默默地听。殷珩对那只母鸡的整个鸡生都了如指掌,他都还没说什么呢,也轮不到旭沉芳说。
孟娬道:“花了那么多谷糠喂养它,好不容易养肥了一圈,会下蛋了,结果说没就没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炖了它,也好让它死得其所一些。”
殷珩道:“你若喜欢,以后去山上再捉回来喂养便是了。”
孟娬道:“捉两只,一公一母。山公鸡比家公鸡漂亮,待生了蛋,再孵一窝漂亮的小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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