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珩亦看着她,然后抬手抽掉了她挽发的发簪,她脑后青丝尽数倾下,穿绕在他的手指间。他掬着她的发丝,随口反问她:“你觉得应该卖多少钱?”
孟娬心里算了算,道:“五两银子可以么?”
殷珩动作一顿,看着她道:“五两银子?”
孟娬道:“多了么?”
殷珩噗嗤一声低笑出来。他压下她的后腰,重新将人拥在怀里,温声低语道:“只要你高兴,卖一两银子也行。”
殊不知,以往他的那些手迹,别说五两银子,就是五千两上万两,在京城里也有人挤破了头争着抢着要买。
但是在这个小地方,叫价五两银子,孟娬还担心价高了。不是殷珩的画不够优秀,而是太优秀了,但是人民消费水平上不去,货不等价!
所以孟娬心里那个难受,她亲了亲殷珩的耳边,告诉他道:“阿珩,下次你不要画这么好,不然我觉得卖给别人可惜了。你只要随便画画就好了。”
殷珩半撑着眼帘,随着她温软的唇碰到他的耳畔,那气息也尽往他耳中去,他拥着她的手臂暗自一紧。
殷珩低低道:“嗯,要多随便?”
孟娬道:“就像你平时画灯笼纸那样,就不会这么费神,大不了,咱们卖灯笼得了,我来扎灯笼,你来画灯笼纸。”
殷珩缓缓挑唇,道:“还好,这也不怎么费精神。”
适时,夏氏在外面叫孟娬。孟娬忙从殷珩怀里爬起来,殷珩也顺手松开了她。
她胡乱拢了拢头发,用发簪重新挽上,道:“阿珩,要吃早饭了,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我帮你温着,等你睡醒了再吃?”
殷珩道:“我也准备起了。”
孟娬道:“那你慢慢起,不着急,我先出去啦。”
“好。”
夏氏叫孟娬时,孟娬也不敢应,否则让夏氏听到孟娬在殷珩房里,那又得挨训了。遂她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地摸出房间去。
在门外合上房门时,孟娬忍不住又抬头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看呆了。
她见殷珩将起未起,只随意躺着,曲着一条腿。那白衣黑发在榻上垂散开来,他抬手捏了捏鼻梁,眉间尽是疏懒。
之前孟娬见过旭沉芳悠懒恣意的模样,觉得已经是养眼之至,那是她甚少见到殷珩这般慵懒的模样。
眼下一见,孟娬忽然福至心灵,发现男人祸水起来的时候,真真没女人什么事了……
孟娬总觉得,这副无敌美色之下,她似乎忽略了什么,但那丝灵光也就在她脑海里一闪,倏地就消失不见,快得她都抓不住。
她一时也想不起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正逢夏氏又在叫她,她便应声去厨房了。
饭后,孟娬将殷珩房里的画小心翼翼地拿出来,给夏氏看。
夏氏见之也不由惊叹,又看了看那边正逗着猴不归玩耍的殷珩,神色里总归是带了点点复杂。
读书人如孟娬的外公夏老先生,再如孟娬的生父孟云霄者,夏氏都能一眼从他们身上看到一种书生气。
但是殷珩身上没有,他却能写得一手好字,画得一手好画,笔墨间有如此气度与闲意,岂是一般人?
夏氏已经不在乎他往后还能不能够站起来,只要孟娬喜欢,便是一辈子这样也无妨。但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他的来历。
孟娬正将画纸收起来,便听夏氏在她耳边道:“寻常人怎能画出这样的画来。”
孟娬笑道:“娘别小瞧人,人外有人。”
夏氏道:“娘就是那个意思。阿娬就没问问他,究竟是人外何人?”
“这有什么好问的。”
夏氏语重心长道:“你将来的夫婿,你总该弄清楚是何方来历,不然你稀里糊涂嫁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你叫娘心里怎么安?”
孟娬将画卷用一根细绳捆起来,随口道:“我是不怎么感兴趣的,不过娘若是不放心的话,结婚前一天我问问他便是。”她又抬头望了夏氏一眼,“对了,我和阿珩什么时候结婚?要不要去找人看一看日子什么的?”
夏氏一听,懒得理她,径直起身走了。
隔天孟娬就把画拿去街市上去卖。本来她预期只卖五两银子,可没想到,在街边临时摆了个摊,将画一展开,前来询价者不止一个。
这城里地方虽小,可也少不了文人墨客,识货的自然就一眼能看出来这是好货。
若是孟娬只开价五两银子,恐怕一早就被人买走了。可见大家的精神消费还是很有底气的,先前是她低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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