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挑。”
孟娬嘴上虽说晚上吃青菜白粥,别说旭沉芳不信,就连她自己也不信。家里好几口人,猴不归又在长身体,总不能太敷衍了啊。况且晚上漫漫寒夜,青菜白粥哪抵饿。
于是她便盘算着一会儿可以买点点心,再买只烧鸡回去加菜。
只是还没走多远,孟娬忽而感觉脸上凉凉的。
“咦,下雨了么。今天空气这样干燥,原本以为是不会下雨的。”孟娬停了停脚,边说着就伸手往脸上摸去,指尖上确实微微湿润。
然而当她抬头望向青灰色的天空时,却不见雨滴持续落下来。
孟娬黑白分明的眼里,淬了一层淡淡的天光,显得分外清明。她顿了顿,看见天幕里缓缓飘下来几抹白絮。
殷珩的轮椅亦停顿在她的身旁。当他抬眼看去时,孟娬正好伸手去掬,那白絮轻轻落进她的手心里,很快就消融了去。
紧接着天空里还有零零星星的白絮飘下来。
孟娬牵起唇角笑道:“阿珩,下雪啦。冬天来得好早啊。”
像孟娬这样驻足观望的不止她一个,街上也有其他人停下脚来看一看天空。
有孩童蹦蹦跳跳地欢喜道:“下雪啦下雪啦!”在雪落下的时候,他们还跑跑闹闹地伸手要去接住,看谁接得最多。
可雪一入掌心就会化掉,孩子们玩性重,一时也不觉得冷。
刚开始雪还稀稀疏疏的,孟娬觉得在这样的天气里和殷珩一起归家去也不错。
孟娬低下头来,问道:“阿珩冷吗?”
殷珩道:“有点。”
孟娬忙伸手去握他的手看看凉不凉,结果触手温润,手心里的温度刚刚好。只是殷珩一握住,就没再松开了,他道:“现在好多了。”
他空余的一只手拨着轮椅,倾轧在干燥的街面上,游刃有余。
只是不多时,街面就变得湿润,落下的雪一时积不起来,便化开了。
不知不觉,空气里漫开的寒意很有些冻人,孟娬呼吸之间,呵出团团白气,鼻尖都冷得有些发酸。
没想到后来雪越下越密,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那沉压压的天空,仿佛恨不能卸得一身轻,于是一重重地往人间抖落雪白的羽毛。
街头的小孩被大人叫回去了,街上的行人也脚步匆匆。
渐渐地面便积起了一层薄薄的雪白。
下小雪的时候在雪中行走无伤大雅,可在大雪里行走就比较受罪了。那雪沫直往孟娬衣领里钻,冰得浸骨。
一些人便跑到屋檐下去躲雪。寒风扫着漫天的雪飞舞着,成片落在屋檐的青瓦上,落在光裸的枝桠上。
听有人在道:“这入冬后的第一场雪怎的这么大?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没个收场了。”
另有人回应道:“今年的冬天肯定很冷。”
孟娬和殷珩也躲到了某个屋檐下,静静地看着雪落了一阵。街上、树上和屋舍上都成了一片稀稀落落的雪白。
孟娬道:“这里的冬天居然一来就放大招吗……”
见雪久久不停,住得不远的人索性裹紧身上的衣服,闷头就冲了出去。还有一些住得远的,比如孟娬和殷珩,就继续等等看。
这时候,些个瞅见商机的人便冒出了头来,在雪天里兜售油纸伞。
还有茶楼酒肆等,则派出伙计招呼躲雪的人们,进去喝杯热茶温酒暖暖身等。
伙计在檐下吆喝道:“这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哩,店里有新出的梅咂酒,滋味正好,客官们要不要进店尝尝?”
孟娬闻到了酒肆里传来的一股温温的酒香,而且那气味闻起来酸酸甜甜,有股粮食发酵的清甜味道,其中又夹杂着隐隐的梅花香,甚是好闻。一时她莫名地想尝尝那酒滋味。
她便对殷珩道:“阿珩,眼下风又大雪又大的,不如我们进去坐坐?”
殷珩看向她,雪天下那双眼呈极为瑰丽的浅金色,像是经受了时间岁月所沉淀的琥珀一般,雪影在他的眼底依稀浮掠而过。
他慢声低语道:“你想喝酒?”
孟娬道:“我也不是特别想喝,只是现在咱们就是买了伞,在风雪里走着也困难呀,还容易摔跤的。好在眼下时间还早,我们可以先找个遮风避雪的地方等雪停。或者等风雪小了一点之后,再买把伞,就可以回家啦。”
殷珩坐在轮椅上,眼看着她郑重其事地找各种理由,他隐隐挑了挑唇,若有若无地笑。
他居然还耐心地等孟娬把各种理由都说完了以后,才道:“嗯,那我们就进去坐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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