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沉芳红衣衣角垂落在座椅边,那一缕黑发随着他懒懒支着头,而流泻在了椅背外面,整个一副雍容尔雅的美人图。
他浅浅弯唇一笑,道:“就是后门外面的那两人么,我见过,正为了卖你得来的几个银子抢得头破血流。”
婆子又恨又气,道:“都是那个贱丫头!她自称是旭家的丫鬟,进来领月钱!是她把我哄到这里来的,简直是可恶至极!”
这婆子想脱身,旭沉芳问什么她只好老实答什么。
原来这婆子带着两个下手在街上寻目标,看见孟娬正好从旭家药铺出来,又是独身一人的女子,便觉好下手,于是一路尾随。
好不容易把她给捉住了准备倒卖出去,她却说她是旭家的人,要来领月钱。婆子就跟她一起来了,结果自己反倒被卖了。
旭沉芳的八卦传得满城皆是,他的丫鬟被遣散了,正在全城招买嬷嬷,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他低笑,“难怪她说人不贩我我不贩人。”
随之,旭沉芳把腿收了回来,拂了拂衣角起身走出去,声音惫懒道:“我料你也无心在这做事,嬷嬷把她送出府去吧。”
嬷嬷便问:“二公子,这奴妇可是签了卖身契的,就这么放了她吗?”
婆子顿时底气十足,凶神恶煞道:“你们没听见二公子怎么说的吗,还不快放了我!”
旭沉芳在门口顿了顿,回眸道:“这牙婆子坑蒙拐骗,当然是交给官府处置。”
婆子一听,顿时凌乱道:“别别别,公子,二公子,你大人有大量!我留下来干活还不行吗!”
午后,来往旭记药铺的客人少了许多,掌柜和伙计总算有时间坐下来歇口气。
几个伙计在柜台后面打起了盹儿。
旭沉芳来时,掌柜汗涔涔,连忙来迎。
这尊大佛从来不管旭家的生意,这药铺更是路过都不得进来眼一眼的,没想到今个竟然主动登门进来了。
掌柜的连忙招茶看座,道:“什么风儿把二公子给吹来了呀?”
旭沉芳道:“张管事不是来这地儿找我了么,我再不来,还不得让老爷子拧着脑袋骂?”
掌柜的连连称是。
旭沉芳便问道:“今天是不是来了一个姑娘,”他伸手往自己胸膛处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高点儿。眼睛又黑又亮,一身粗简布衣。”
掌柜的当然有印象,点头道:“是来了这么个姑娘。”
“她来抓药?”
掌柜道:“不,她来卖人参。”他把人参取来给旭沉芳过目,“这支参保存得非常完好,我以八两银子买进来,若往后她还有好东西,也会送过来哩。”
旭沉芳随手拿过人参看了一眼又放下,道:“八两银子,卖出去能卖多少?”
掌柜道:“大概能卖十两吧。”
旭沉芳看了眼掌柜,不多言,只笑了笑,便起身欲走,悠悠道:“下回她再来的时候通知我一下。”
掌柜应道:“好,好。”
旭沉芳手里转着扇子,俨然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懒懒散散地走了出去。
掌柜的把人参收起,转身放在药柜抽屉中时,不由流露出一点轻蔑的神色。
铺子里的伙计便轻声嘀咕:“就知道吃喝玩乐,哪懂什么经商做生意啊……不过就是个妓子生的种,有什么可神气的……”
伙计一边嘀咕一边整理柜台,怎想话音儿一落,眼前倏地就是一暗。
那伙计一抬头,惊得脸色发白。
旭沉芳何时去而复返的,竟无声无息。此刻他正笑意盎然地站着柜台外、伙计的面前。
伙计声音都不利索了,惊惶道:“二、二公子。”
旭沉芳那白皙的肤色,含笑微弯的眼眸,无一不是美无瑕疵。
他指尖一挑,用折扇敲了敲伙计的脑袋,道:“没办法,我命好嘛。你要是不服气,找你爹去。”
说罢,这次旭沉芳是真的翩然转身,走了。
可是伙计被骇得久久回不过神。
明明二公子笑意如春,面色也丝毫不见恼意,可是当他盯着伙计温润平和地说话时,伙计却有种背脊骨汗毛都立起来了的感觉。
其实外面的人说起旭沉芳时,还带有一种嘲讽的意味。
他风流败家,宿花街眠柳巷,整日只知花天酒地、一事无成,是旭家的耻辱、毒瘤。
但人们不可否认且又羡慕,他实在是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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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下山后,牛车才晃悠悠地回乡。
天边霞光红烬,家家户户都升起了袅袅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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