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孟娬躺在床上,烛火一熄,她还能再休息个把时辰。
床下时不时传来孟姝的几声急促的呼吸声,约莫是在挣扎,但这也不能影响孟娬再睡个回笼觉。
她要是能解开崇仪绑她的手法,那也是她的本事。
一个时辰后,窗外的天色渐渐翻开了一层灰白。
孟府里开始苏醒了,一干丫鬟婆子捧着今天孟娬要穿的嫁衣,像样的首饰头面等,鱼贯到孟娬院子里来。
孟娬起身,坐在妆台前,看着新娘子的嫁衣首饰相继被送进屋里来。
本来唐氏早先就安排好了两个丫鬟给孟娬梳妆,有自己的眼线盯着,唐氏也放心些。
孟娬道:“不用你们,我有烟儿,去外面守着吧。”
反正就这一间屋子,又不能插翅飞了,故嬷嬷和丫鬟们都退守门外,烟儿把房门严实地关上时,嬷嬷还在外提醒道:“三姑娘抓紧时间,一会儿花轿来了就得出去。”
孟姝被塞在床底下一夜未曾合眼。她试图弄出一点动静来引起旁人注意时,可烟儿却挡在床前,若无其事地整床叠被。
她裹在一堆旧衣服里本就难以分辨。屋里人多又嘈杂,就更加难以发现她。
最终她眼睁睁地见着有人进来了,又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出去。
府里的下人们在前院后院来回忙碌起来,外面难免闹哄哄的。
加之唐氏在这京贵圈子里素来八面玲珑,今日登门贺喜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了招待好贵客来宾,唐氏早几日就定好了戏班子。
眼下戏班子在客人来之前就早早进府,在花园里摆台准备。
因而院子外面的声音一扬起来的时候,都能把屋里屋外的人声给淹没了去。
等候在院子里的丫鬟嬷嬷们一边等候一边聊天说话。
屋子里,孟娬从妆台前起身,烟儿替她更衣。着的还是寻常的宽松裙裳。
旁边挂着的嫁衣无人问津。
等孟娬穿好了衣,随意地挽好了发,方才回身让崇仪把床底下的人拎出来。
孟姝还是昨晚那身散乱的里衣,平日里一头柔顺黑发也显得乱糟糟的。她一双眼睛熬得通红,约莫是从未受过如此大的委屈,此刻正满眼泪痕,恨恨地瞪着孟娬。
她无法吭声,她情绪一激动时便只能愤恨而紧促地呼吸。
孟姝用眼神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谁给她们这样大的胆子!
朝日蓬勃,渐渐升上来了,那淡金色的晨光洒照在花园里,芳草萋萋,露水莹莹。
花园里的戏台上开始断断续续地捏着嗓子唱腔试戏,一段一段的,将这清晨彻底唤醒,那股悠缓的韵味回荡不绝。
孟娬在房里都能听见外面的戏声弦声。
她抬手给孟姝拭了拭眼泪,孟姝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
孟娬在那戏声里轻细地道:“别哭,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孟姝眼泪登时如断了线似的,不住滚落。
孟娬道:“这孟家的女儿,就是为孟家的家门荣耀而生的。你这一去,理应事事以孟家为第一考虑,你只有为孟家考虑了,孟家才能保证你以后在徐家的地位。”
她这一番平心静气的话,听得孟姝小脸煞白。
孟姝如何不知,这就是当日她训孟娬的一番话!
她眼里充满了愤怒惊慌,开始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
她终于明白,孟娬抓她来原来是想让她嫁到徐家去!怎么可能,她可是孟家的嫡女!她怎么能嫁给徐家那个得过花柳病的浪荡子!
只是孟姝的手臂都扭成了麻花状,她也挣脱不开。
绑着她的布绳不会像麻绳那样粗糙,但是却又韧又结实。
孟姝瞪着孟娬,极力想喊,可她费尽力气,也只能从鼻子里发出轻微的哼声,被外面的戏曲声给淹没得彻彻底底。
素日在孟娬面前油然而生的优越感和高高在上的矜傲尊贵,一丝丝土崩瓦解,最后只剩下狼狈和仓皇。
孟姝唯有用眼神愤然斥责:明明应该嫁过去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孟娬靠近她,捏着她的下颚,看着她愤然的眼神,道:“你母亲好不容易找了门这么好的婚事,理应是留给你这个嫡女的。嫁去徐家以后就是做少夫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又随时有人伺候着,多好啊。人家徐家那头的门户还要高出孟家一些,何况那徐公子也是独子,肯定不会亏待你。”
孟姝拼命摇头。
孟娬挑了挑眉,又道:“徐公子虽然得过花柳病,可后来不是治好了么,虽是样子不好看,但对你来说也有好处。这样他在外花心、在家纳妾的几率也就很小了是不是,如此你也不用和别人争宠,落得家宅不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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