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珩神色温和地应道:“嗯。”
那阵儿殷珩浑身是伤动弹不得呢,她帮他洗发擦身,亦是如此。
只是光景流年一转,两人又换了个位置。
孟娬道:“那时虽然你身上有伤,可我也没忘记揩你油来着。”
他约摸也忆起从前,眉间一直打着的结才微微舒展两分。
孟娬注视着他的神色变化,又咂咂嘴道:“你第一次自己洗澡的时候,我还偷窥来着,我看到了你的裸背。”
殷珩唇边总算牵了半分似有似无的笑意,道:“你还流鼻血了。”
孟娬蓦地抬起湿润的手指尖,触到他的眉宇间。
她道:“相公,今日要是没有你来,可能我就真的会摔下去了。所谓英雄,正是在自己无法掌控突如其来的意外的情况下,能够做到力挽狂澜。”
他动作顿了顿。
孟娬又道:“于我来说,你就是从天而降,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做了最好的事,这还不够吗?”
已经够了啊。这不是他们任何人的错,她不要他自责。
殷珩眉间的结终是被她给触散了。
因为这个女人,总能碰到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恨不能把他给融化。
他拭去她腿上的水迹,又略显生疏地往她两腿间汲了汲,不消多看,又飞快地往下移,拭去小腿及足上的水珠。
再给她穿上亵裤。
他起身抱着她出来时,低低在她耳边道:“孟娬,你是个让男人永远也爱不够的女人。”
孟娬闻言勾唇一笑,歪头靠着他胸膛,手指点了点他的心口,道:“那当然,我要你爱着我,必然会钻到你这心里去,把这里装得满满的。”
殷珩进屋时,道:“你做到了,确实被你装得满满的。”
夏氏看见殷珩抱她进来,委实比她和烟儿省事得多。
烟儿已重新整理好床,让孟娬躺下来,掩好了薄被。
这时崇仪也已经煎好了药送来。
殷珩接过药,一口口喂她喝下了。
她一抬眼,就见他们守在床前紧张地看着,不由道:“我饿了。”
这话一提,夏氏才恍然反应过来,道:“看我,这都过了午后了,竟把这个给忘了。”
先前嬷嬷们一阵忙乱,老柴又进去给孟娬诊断,一时大家都把午饭给忘记了。
于是下人们赶紧去准备,夏氏和烟儿跟着一起,去把饭食给送过来。
孟娬床前这才散开了,她想着有点事给她们分散注意力,总比在这儿紧张地盯着她要好啊。
等孟娬喝完了药,老柴才准备过来给她治疗外伤。
不过有殷珩在这里,根本用不着老柴上手,殷珩伸手问他拿药时,他便一一把上药递过去了,并附道:“这个是清洗伤口的,这个是特制金疮药,还有纱条绷带都在。我留了些祛疤膏,等伤好了才能用,以免留下疤痕。”
殷珩一一接过,手掌托着孟娬小臂没伤的地方,另一单手帮孟娬处理。
老柴见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就默默地退出来。
崇仪还一声不吭地守在门口。
孟娬看着殷珩单手帮她洗伤上药的熟稔之态,不由轻问:“你以前经常做这种事吗?”
经常做就意味着经常受伤。
“偶尔。”殷珩道。
孟娬道:“我不信。”
因为一个人生来就不可能有他这么强的,便是他自己,也是由最初一步一个脚印才走到今天的。
走了这么远的路,怎么可能途中没几次摔跤呢?
就她捡回他的那天,他不就摔得特别惨么。
药水浇在伤处,殷珩问:“痛吗?”
孟娬回了回神,道:“不痛。”
殷珩:“我也不信。”
孟娬:“……”
好吧是有一点点感觉。但是这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
殷珩给她洒金疮药时,轻轻地对着她的手臂吹着气。
孟娬见他这般,蓦地觉得,这下是真的一点都不痛了。
待缠绷带时,殷珩也没要她帮忙,只用嘴叼着绷带一头,另只手从容有序地一圈圈缠上来。
既没裹得太松,也没过紧。
到最后,手指和唇齿并用,打了一个结。
他将孟娬的衣袖放了下来,再抬头时,便来扶着孟娬的头,让她躺下去,道:“先躺一躺,饭到了我叫你。”
孟娬一直望着他。
他又亲了亲她的额头,“我不走。”
她便缓缓地笑了起来。那双神若桃花的眼眸里,光彩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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