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行跪拜之礼以后,就向皇帝道来,说是当天晚上,她隐约见过那个被淹死湖中的宫女。
虽然天黑看不清那宫女的模样,但此宫女确实见她紧紧裹着一件披风,一边走一边哆嗦,并呵气暖手。
宫女作证,当时看见那宫女时,她确是浑身湿透,冷得寒颤不止的形容。
如此便可以证明,那宫女在见过殷武王妃之后,仍是活着的。她是在后来才再次被淹死的。
事实上真相到底怎么样,谁也不关心。
大家只关心这件事会走怎样一个过场。
孟娬正在佛堂里陪太后礼佛时,皇帝那边就派了宫人来,禀道:“太后,殷武王妃,事情真相大白了。”
太后停了敲木鱼的声音,缓缓起身,回头看那前来禀话的宫人,道:“可是找到了殷武王妃的披风了?”
宫人应道:“披风暂未找到,但是找到了证人可以证明殷武王妃的清白。有宫女当晚见到过那名溺毙的宫女,当时那宫女正裹着殷武王妃的披风匆匆而过呢。”
宫人还道:“奴才传皇上旨意,既已证明殷武王妃是清白的,明日将此事昭告六宫,殷武王妃也就可以出宫去了。”
从始至终,太后也没有半分质疑,而是露出了欣慰之色。
孟娬道:“谢皇上明察秋毫。”
等宫人走后,太后让孟娬和她一起跪坐在蒲团上念经。
太后捻着佛珠,忽然叹气说道:“这两日时间过得还真快,以往初莺陪伴哀家左右时,哀家都没觉得这时间过得这么快的。”
那语气听起来真像是舍不得孟娬似的。
孟娬道:“那是因为太后专心礼佛,心思都在这佛事上。”
太后笑了两声,看孟娬一眼,道:“你这孩子,是个聪明的。只可惜出生在了乡野。”
她捻了几颗佛珠,又遗憾道:“若是生在谢家,哀家说不定会将你视若明珠,捧在手心。”
孟娬道:“承蒙太后错爱,让臣妇倍感惶恐。”
太后低着头,抬了抬手上佛珠,又牵了牵自己蒲团上的衣角,一派闲适宁和,面上有种历经风霜之后的风平浪静之色,道:“可惜也是个不懂得审时度势的。”
孟娬道:“臣妇本就是个乡野女子,不懂那些大道理,只知道嫁人过后便一心装着丈夫。同时臣妇也只是个小女子,眼里揉不得沙子,更别说容忍丈夫三妻四妾了。希望太后能理解。”
“小女子?”太后笑道,“殷武王妃这话过谦了。”
后不再说这些,太后只道:“你陪哀家再诵完一段经,就回去歇着吧。”
这一段,诵了半个时辰。
佛堂里一度非常安静,只剩下木鱼在堂上叩击发出的笃笃声。
半个时辰后,太后放了孟娬回去,她自己则继续留在佛堂里,没打算要离开的样子。
从佛堂出来,崇仪低声冷啐道:“要不是之前她做过的种种,还真有可能被她那副表象给迷惑了。”
孟娬笑了笑道:“你也觉得看起来像真慈悲是不是?”
崇仪道:“王妃不要相信那老妖婆。”
孟娬道:“这场面上的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说起话来都是一套一套的好听。可通常越是身在高位,才越容不得一点沙子,她越是对你慈悲,便越是想弄死你。”
回到住处,太后的宫人照例都守在外面。
通往院子的石径干净又寂寥,树下的宫灯朦胧又暗淡,几乎看不清两旁盛开的簇簇梅花,一切还和昨晚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孟娬见寝房里的灯熄着,房门也紧闭着,想着白天殷珩说过晚些时候会过来,竟有些想当然地以为他来了。
孟娬暗自觉得自己好笑,明明知道他不应该来,私心里却还是盼望着他。
走上台阶,崇仪习惯了上前去帮孟娬推开房门。
这回崇仪开门后本欲往旁边站去,但她似乎并没有像昨晚那样发现寝房里还有另一个人的痕迹。
殷珩还没来。
但很快,两人的注意力就不在殷珩来没来这件事上了。
两人进了寝房,刚走两步,就发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崇仪伸手在鼻尖前挥了挥,道:“谁他妈在这里放了大蒜?一股子大蒜味!”
那气味乍一闻起来,确实很像大蒜味,而且还很刺鼻。
孟娬心里的一根弦就隐隐地绷了起来。
崇仪也暗自警惕,但也被刺激得打了几个喷嚏。她把孟娬护在身后,道:“王妃先出门外去等,我去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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