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孩子长得很不错,秀气,清俊,眼睛似乎总是弯弯笑着的,在这束光的照射下,有种璀璨的美感。
等他乖乖走到面前,启唇开口说话时候,苏文宣想,这的确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喝什么?”苏文宣轻声问他。
男孩子望着他:“不喝酒,养嗓子。”尴尬地耸了下肩膀,“那个,成老板说,你是他朋友。”
他原先以为是个油腻的有钱老板,谁知道是这么文雅的一个成熟男性,皮肤也白,坐着也很显个子,两条腿随意交叠,显得很是修长,尤其是眉眼长得好,看向自己时有种温润感,有温度。
苏文宣点点头,“坐会儿吗?没别的意思,聊聊天也行。”
“梁以臣。”男孩子看他一眼,坐下后,又补充道,“我的名字。”
“苏文宣。”苏文宣淡淡一笑,把侍应生找过来,点了一杯柳橙汁。
等果汁送来,两人都没再说话。
苏文宣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总不能问你觉得我怎么样?以及你要不要结婚,我想结婚,咱们正经谈个要结婚的恋爱?
而且显然这孩子……有点年轻了。
苏文宣问道:“你几岁了?”
“十九。”
“……”
苏文宣想,我这老牛啃嫩草也得有点底线。他收起旁的心思,只问:“不上学了吗?”
“上。”梁以臣喝一口果汁,又望着苏文宣,“我在文城大学的数学系读统计学。”看苏文宣有些意外的眼神,又道,“一般人我不说的。”
文大是很难考进去的名校,而数学系……苏文宣对着孩子侧目,他浅浅一笑:“那我岂不是很荣幸?”
灯光昏暗,梁以臣看他笑起来时,眼角有一些纹路,小心问一句:“我能知道你多大了吗?”
苏文宣轻叹一声:“我啊,得用多老来形容了。虚岁三十。”
梁以臣点点头,“你喜欢听什么?我给你唱?”
“听什么啊?”苏文宣眯着眼睛,正经看一眼这十九岁的小男生,“七八十年代的日文歌会唱吗?”
梁以臣眼前一亮,黑眼眸里带着笑:“岸部真明的吉他曲,你听过吗?”
苏文宣眼里透出点儿喜悦的光彩:“听,还算喜欢。你会?”
“会啊。弹吉他的人不都得会点?”梁以臣笑着道,青春的风采格外鲜亮,“这不是很简单?你等我!”他似乎兴致颇高,扭头便去拿吉他。
苏文宣看他绕过一桌桌人,走过去拿起木吉他,坐回方才表演的位置,轻轻敲了敲话筒:“下面一首纯音乐,送给喜欢听老歌的……苏先生。”
顺着梁以臣的眸光,苏文宣轻轻举了举手中的龙舌兰酒杯,面覆着笑意,他想,率性而为的小年轻啊,真是令人羡慕至极。
吉他声响起来,岸部真明极负盛名的《奇迹の山》。
安然宁神、简单但是又不简单的一首曲子,苏文宣蓦地想起多年前在地摊文学中看到有人谈论岸部真明,依稀记得那个作者写道,听岸部真明的曲子,总以为自己要长生不死,与天地飞鸟同遨游。
这话说得真对,苏文宣想。
然而,当他第三次看到梁以臣投向自己热切的眸光时,苏文宣觉得自己得离开了。
他想,我不能放任自己真的同这些小孩子胡混下去,他当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不能再漫无目的下去了。
于是,苏文宣隔空对着梁以臣淡淡一笑,便拿起手杖离去。
夜晚忽的飘起小雨,灰蒙蒙的天色,昏黄的灯光极富美感。
苏文宣想,若是有一把伞,我当在这雨里走一走,感受下缥缈春雨的温柔。
可惜,既然没有伞,也没有遮挡,他急忙地上了一辆出租车,听出租车司机一口本地话,道:“巧了遇到我,不然你还要淋雨了。”
“是啊。”苏文宣轻轻应和。
这热闹的自来熟的中年男人,的确有烟火气。
苏文宣注意到电台里在放周非的《蝴蝶效应》,他轻声问,“师傅,声音扭大一点?”
“好啊。”司机将声音拉高,“这歌还不错吧?最近好多地方都在放,听得顺耳。”
苏文宣一笑:“是蛮顺耳的。”
这是他们周非众多音乐中选出来最有代表性、以及最易流传的曲子,自然经得起听众的考验。
苏文宣听着歌,手肘撑着车窗,望见路上有情侣牵着手,在雨中小跑,男孩子的衣服挡在女孩子的头顶,似乎是跑也是玩闹。
车子一闪而过,他也看得不太清楚。脑子里想寻一点自己同以前的情人们打闹的记忆,偏偏自我保护一般,什么都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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