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飞澜用排除法基本锁定了两个差不多的场地——礼堂和酒店。
陶源已经了解了他的思维方式,替他说:“别人好不容易抽空来看你结婚,还得随份子钱,怎么能让人空着肚子走?”
宋飞澜笑着抓了一把石榴籽塞进嘴里,点点头说:“就是这个理。”
陶源想了想:“那我们当天就走不脱了,婚礼结束还要敬酒,去蜜月的机票得订到第二天。”
宋飞澜一想到要应酬,顿时有些苦闷,说:“那我们还是订在礼堂吧,不然七大姑八大姨,还得跟我爸那群老朋友陪酒。”
“做生意的,以后跟他们打交道的时候多着呢,忍耐一些。到时候你喝水,我喝酒,再说还有傧相帮忙,不会喝太多的。”陶源吃了他送到嘴边的一勺石榴籽。
宋飞澜还是有些犹豫,说:“今天飞卿说要当伴郎,能让他替咱们喝?我大妈得当场把我拍死。”
“又不止他,到时候另外找七个伴郎,公司里的几个一线艺人也叫上,他们不敢不替你挡酒。”
宋飞澜只好点点头,又问他:“宾客什么的我大妈来办,不用咱们操心,你那边呢?要请朋友来吗?”
陶源说:“我这边的宾客比较少,只有我师父一家,还有柔道馆里的几个师兄弟,福利院的人已经很久没来往,发点喜糖就行了,不用请他们过来。”
两人又合计了一会儿,宋飞澜吃光了两颗石榴,才意识到,这场从儿戏开始的婚约,发展到现在竟然真的要举办婚礼了。他对着空碗想了一会儿,说:“陶大哥,咱们俩一办婚礼,等到离婚的时候可就满世界都知道你是二婚的了,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陶源伸手撸了一把他粉红色的头发,心想:你自己不后悔就行了。
陶源没再理他,转身到卫生间里刷牙。宋飞澜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脑袋里禁不住又开始胡思乱想,他活了十七年,还从没有过这么纠结的时候。
一个周末两人把婚礼的事情敲定,他们开娱乐公司的,连主持人都现成,设计个把结婚典礼更是不在话下。周一一上班,陶源就联系了一个台风稳重的主持人,简略说了一下要他帮忙主持婚礼的事。那主持人听了两位新郎官的名字,先是一愣,到底是江湖上行走多年的,脸上竟一点儿没带出来,愣是硬着头皮消化了这对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情侣组合。只是他一出门,这消息便如坐上了嫦娥三十八号卫星,整个宇宙都知道宋总要跟陶助理结婚了。
宋飞澜瞬间变成了一只会下蛋的公鸡,曾经跟他好过的那些小母鸡们全都为寰宇的表情包事业做出了贡献。
临近年关,所有人都无心工作,一副过完这个月马上就能羽化登仙的状态。陶宋二人结婚的消息如同一针强心剂,唤醒了整个寰宇上下的战斗热情,连扫厕所的清洁工都在悄悄议论,陶助理是不是迫于宋总的淫威被逼婚的。
宋飞澜不知道这些,他也不在乎,翘着二郎腿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捏着鼻子看完了陶源给他布置得每日‘一课一练商业知识恶补’作业,就拖着活过来的躯体准备撒欢儿去。途径陶助理办公室被逮住查岗:“去哪儿?”
“舞蹈室,你一会儿下班来楼上找我。”宋飞澜答了一声跑了。
陶源这才知道,原来宋飞澜竟然会跳舞!然而他忍着好奇心用强大的定力刚坐了半个小时,就被宋飞澜的亲妈阮爱浓女士搅得破了功。
阮爱浓看起来挺正常,估计是刚刚做完SPA,脸上还温润冒着水汽,皮肤光滑细腻连一个褶子都看不见,仍化着精致的妆,挎着包的姿态像个二八少女。
陶源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既不亲热也不疏远地问:“您是找我,还是找飞澜?”
阮爱浓抬起下巴,看了他半晌,才说:“我竟然没想到。”
陶源微微笑着没接话,听见她继续说:“你在飞澜身边跟了半年,应该也知道他的德行,既没出息又没长性,就是绣花枕头一包草,指不定哪天厌了你又找女人去了。你是个好孩子,从底下一点一点爬上来的,干嘛跟自己过不去?”
不知道宋飞澜听见自己亲妈的评价会是什么感想,反正陶源先替他寒了心,敛了眉目说:“在我心里,飞澜既不是一包草,也不是分家产的筹码,他仁义、厚道、知足,别人对他一分好,他就恨不得还十分百分,给他一点情,他就天天挂在嘴边念叨感恩。哪怕别人对他再坏,他心里再难过,也不会想着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陶源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像您这样对自己孩子评价这么苛刻的母亲,我确实还是第一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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