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情看着电话愣了片刻,按下接听按钮,“喂。”
他接了这电话,好似两年前与叶絮面对面时一样,不躲分毫。
“余情,对不起...两年前我跟你说的那些都不是真的,路渊是爱你的...你能不能帮我跟他说,我...”
腾跃内部出了丑闻,发了责任认定后却没有表达进一步追究,毕竟将事情闹大影响的是公司形象,受到波及的还是自己的股价。叶絮等一干人不可能于这个行业内立足,只怕连工作都找不到。这已经是最为仁慈的结果。
叶絮打来电话,一遍一遍对余情解释,希望可以通过路渊找一个出路,哪怕是一份稳定的工作也好,“我帮不了你,你想让路渊帮忙,应该找他,不是找我。”
“我找不到他。你相信他,他真的爱你...你能不能帮我跟他提一句?”叶絮的声音失了分寸,慌乱间更是让人感觉不到丝毫‘体面’。这个词在两年前见面时曾提及过,今时今日又再次闯入余情的思绪里,“我帮不了你,你也别再打给我了。无论多少次,我的回答都是一样的。”余情说得很慢,语气也不重,出了声音中的坚持与果决外,再无其他情绪。
直到余情挂断电话,叶絮在那边还是不断说着‘求’。
路渊见余情神色有些寂寥,皱眉问,“他说什么了?”
“他想让我跟你说,帮他找个出路。”
路渊嗯了一声,又问,“你不会...想让我帮他?”
余情抬起头与路渊对视,随即笑了,接着摇头。
善恶循环,余情不觉得叶絮可怜,也不会刻意落井下石。
他听着‘求’字,心中尽是感触却也再无感觉。
挂了这个电话,一切都结束了,余情心中的一部分东西也正在悄无声息地与自己和解。今天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有些东西留在今年就行了。
“买东西吧。”余情冲着路渊又笑了一下,淡淡地问,“你想吃什么?”
路渊看着他带笑地眼睛愣住了,微微张开嘴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做的都好。”
15-6
大年夜,不到七点天便完全黑下来。
两人一道买菜,回家之后开始处理食材。余情站在厨房洗菜,心里却始终在琢磨先前与叶絮的那通电话。
余情从没想过自己会再次和叶絮说话,更是没想过话题仍是两年前的种种。
路渊出现的这几个月,与过去有关的细节一点一点被翻出。余情最初以为这将会让他再次承受那时的不堪,可谁想结果却大相径庭,所有的伤痕都再重新愈合。
大抵因路渊这般强势的将他的伤口重新撕扯,消毒、上药,这才有了真正治标治本的机会。余情没想过的事情又何止与叶絮说话,他从未想过还能再次接触投资行业,从未想过两年前的事情能真相大白,从未想过...自己会和路渊共处一室吃年夜饭。
“你是不是不再吹单簧管了?”路渊进门之前说要帮忙,可进屋之后便被余情赶出厨房。他坐了一会儿又踱着步子起身,来回看了看后终是靠着厨房门问,“我之前放在你门口的单簧管还在那个箱子里,这几次来你屋里也没见到...乐器。”
路渊观察入微,和余情有关的细节都放在眼里。同样的问题他开过口,而那时余情没有给答案,两人连共处一室都感困难。
“这两年...很少吹...”余情手上动作停了片刻,想起两年前被养父‘请’出门的那天。
他站在马路上,觉察自己‘变成了’母亲。母亲让他学习单簧管,记住父亲最好的一面,同时也用利刃一下一下划过父亲的皮肉,一遍一遍对父亲强调音乐上的郁郁不得志。他拿着电话对路渊说出最为刻薄决绝的话,伤害自己的同时也要去伤害对方...
那天他倒地划破了手臂,在医院包扎时愣愣看着那鲜红的血液,干涸后如绽放的红玫瑰...
那天之后,他很少碰单簧管,好似用这样的方式强行将母亲留在自己身体中的毒瘤和劣根割除。
路渊见他淡淡回了六个字,皱眉又问,“没什么时间?”
“嗯。”余情回头与他对视,勾了一下嘴角,想了想说,“你要是不提,我都忘了。”
两人相识是因为余情在酒吧吹单簧管,路渊心中自然有些别样的感触。可‘相识之初’的事情他不敢提,这会儿连‘单簧管’也只能点到即止,不敢造次,怕一句话说不好余情把他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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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菜上桌,路渊回去自己屋里拿了瓶红酒,开了盖不由分说给两人倒上。
余情先是盯着酒瓶,目光随后又落到路渊的脸颊上,好似在琢磨他到底什么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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