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去凝露之处遇见沁羽,沁羽对这位女皇的忧心,让他知晓了不少,也愈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太子想说什么?”洛绯嫣掩住了眸底的惊讶之色,面上依旧含笑。
不疾不徐的前行了几步,祁溟月站立在摆放乐器的木架之前,在筝弦之上拨弄了几下,漫不经心的模样,没有答话,短短的几个音落在房内,飘飘渺渺的便散了去,不成曲,但悦耳非常。
洛绯嫣耳闻乐声,面色却忽然一变,“天音!”
“女皇可愿听溟月奏上一曲?”祁溟月侧首,眸色不再含着冷意,和煦的浅笑在他面上显露,指下继续轻拨了两下。
洛绯嫣并非对符合旧情难忘,这一点,也是他昨夜未取她性命的首因,但,她敢几次三番的招惹他们二人,也该受些教训才是了。
按下筝弦,轻轻拨弄,飘忽的乐声响起,由几个音汇聚成了轻柔的曲声,如要带人入梦,只要闻入耳中,便会被那乐声勾去了心神,似将坠入虚幻的梦境,让他不愿醒来……
洛绯嫣知晓天音并非只是乐艺,更是惑人之技,甚至可取人性命于无形,此时听闻如此的乐声不由心惊,再看祁溟月的脸色,那分外和煦的笑意骤然让她心里一沉,如坠寒潭,昨夜就已后悔了,本想今日递交了国书便回去,哪想到祁溟月仍旧不放过她。
身为莲彤之人,对乐舞自然很是擅长,对乐声更是敏感,她想要开口,却不由自主的被乐声所引,忘了想要说些什么,眼神逐渐迷茫,心里最后想到的,是她将永远沉睡于如此的乐声之下了,早知如此,昨日便不该……
乐声在弥漫着花草香气的房内徐徐飘散,如那花草之香,若有若无的,在不自觉时已沁入心神,桌案边的女子眸色迷茫,伏于案上,似在挣扎要醒来,却只能无力的被拖入梦境之中。
少女之时的旖旎,成年之后的随心肆意,如心所愿登上皇位,掌控莲彤之后的落寞……身边那些各具才情的女子……
权利,地位,阴谋,江山社稷……
琴音不知在何时停下了,伏在案上的洛绯嫣始终没有再抬起头,祁溟月的手从筝弦上放了下来,悠然的行到了窗边,望着院内的风中摇摆着身姿的洛彤花,淡淡说道:“可是好梦?”
案上的女子抬起了头,迷茫的神色敛下,倏然便恢复了成了平日的模样,望着立于窗前的白色身影,神情复杂,“你……”
她没死,只是做了一个悠长的梦,也不知梦中她可曾说过什么不该说的,天音之用,她也知道一些,思及心底不欲人知之事可能被他人知晓,她便一阵懊恼,想她堂堂莲彤女皇,却受制于一个年岁不大的后辈,还是由自己所为之事而引来的如此“回报”,叫她怎能再保持平静之色。
保持着那复杂的神情,洛绯嫣瞧着窗前的背影,眸中流转着各种心绪,接着一挥袖,大声哀叹着靠在了椅上,“罢了,是本宫输了。”
换了自称,凤目之内那含情之色也尽皆退下,洛绯嫣站起身来,拨了拨颈边的发,那动作说不出的自然随意,站到祁溟月身旁,一同望着窗外的洛彤花,她的语声轻快,忽然说起了往事,“太子可知当年?”
不待他回答,她便继续说道:“当年我与你父皇在江湖结识,当时便已觉得,世间竟会有如此之人,该是躲得远些才好,可惜越是想躲便越是 不舍离开,没想到而后几日之间,他却已先离开了。”
见她怀念之色,祁溟月说道:“先前说你并非难忘旧情,看来也不尽然。”
“哪里是难忘旧情,即使是,我洛绯嫣也不至于至今对他纠缠不清,”瞧着窗外那株洛彤,她的眼中透着傲然,“虽然身为女子,但我可不是那些必须依附于男子才可生存的女子,没有他,自然还有别人。”
想到沁羽所言,祁溟月也相信,洛绯嫣在父皇之后,身边还有其他男子相伴,只是都不长久,如此众人才都猜测,定是难忘旧情了。
“此次来到苍赫,原本就是想瞧瞧,能让那人动心,不顾伦常付于真情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洛绯嫣说着,转身面对祁溟月,露出了笑意,“果然让人他叹服。”
“只是为了看我?”祁溟月挑眉,不以为然。
不打断再做作下去,洛绯嫣索性说道:“不止如此,我是想知,你们之间是否真如洛瑾与沁羽所言那般深情,只是难以相信,那人身边也会有人真心相伴,让人真是有些不甘心。”
为何她身边,却始终未有过真心之人?同样的身为国君,同样将自己视作最为重要,为何她身边就没有如他们一般,深情至此,可彼此相伴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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