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驼每四天来一次,喂了聂政药之後便离开。小宝每天会把桶里的泔水倒掉一些,造成贵哥哥有吃的假象。不过哑巴驼似乎并不关心聂政有没有吃,更不好奇聂政这几天怎麽没有解手,好像只要做到林盛之交代的事情就够了。观察了几次,小宝大著胆子把鬼哥哥破衣服下的伤口都清理了,结果哑巴驼也没发现,这下小宝放心了。
这阵子府里来了好多人,小宝相信了阎罗王的话,看样子阎罗王这个月都不会再来伤害鬼哥哥。不过小宝的时间仍然非常紧迫。密道只挖好了一半,小宝还要想办法把鬼哥哥弄出地道。小宝想了好几个法子都不成,鬼哥哥一身的伤,他必须考虑把鬼哥哥带出来後不会加重鬼哥哥的伤势。
在这样紧张忙碌的日子里,五月的初一和十五,小宝如往常那样犯病了。这两个晚上,虚弱的聂政紧挨著小宝陪了他一夜。在小宝疼得大哭时,他用他满是胡子的下巴轻蹭小宝的额头,然後不停沙哑地低唤:“宝……宝……”
这一次,聂政伤得极重,可却不像以往那样难熬,因为有一个为他哭泣的孩子一直守在他的身边,给了他活下去的坚持。当那双温暖柔软的小手颤抖地擦拭他的伤口时,他觉得,老天爷还没有遗弃他。
从鬼哥哥的怀里醒过来是小宝最最幸福的时候。犯病後的第二天,身子极弱的他就坐在鬼哥哥身边看黄伯伯给他的书。力气回复了,他就继续努力地挖密道。眼看阎罗王的生辰就要到了,密道还有三分之一没有挖完,小宝在药馆想了一天,下了决心,哪怕和鬼哥哥一起死,也不要再让阎罗王欺负鬼哥哥。
告别师傅和师娘,小宝驾著马车回了家。先去厨房吃了饭,再回来喂鬼哥哥吃了饭,小宝洗了头,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留下小贝,趁著夜色壮起胆子踏上去前院的小路。今天是五月二十五,再过两天就是阎罗王的生辰了,听叔叔伯伯婶婶们说生辰过後,府里的客人们要三四天才会全部离开。阎罗王一定会在客人们都走了之後才会再去找鬼哥哥,算算日子,他还有最多六天的时间。这六天里哪怕不睡觉也要把密道挖好。
越往前走,来往的人越多。小宝尽量缩起身子,一瘸一拐地朝二娘的住处走,他今天就要跟二娘辞行,密道挖好後,他就连夜带鬼哥哥走。小宝的心怦怦怦直跳,好怕会遇到阎罗王,不过现在天已经暗了,阎罗王应该不会出来吧。心里越害怕,右脚就越不听使唤,小宝几乎是拖著右脚走路了。前方传来一人的笑声,好像是府里的客人,听声音是往这边走来了。小宝赶紧挪到墙根站住,低著头等著来人走过去。
笑声越来越近,小宝的头埋到了领子里,身子也不禁瑟瑟发起抖来,如果阎罗王和客人在一起的话,他一定会被罚的。
“潘庄主与盟主关系匪浅,此事还需潘庄主在盟主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呐。”
“哈哈,王老板谦虚了。我不过是会养几只鸟儿,盟主这阵子恰巧有心於此罢了,要说替谁美言,我可没那麽大面子。”
随著这声充满讥嘲,毫不给对方面子的言语,一位身著七彩绫罗衫的俊俏男子从回廊的拐角处走了过来。看到此人,林府的仆从们纷纷行礼问好,一路上就听著不同的人喊他“潘庄主”。小宝紧张地竖起耳朵,听起来阎罗王似乎不在,他稍稍放了心,然後更缩起身子,希望对方不要看到他。
潘灵雀和做丝绸生意的王老板并肩而行,看也不看沿途向他问候的诸人,不过对这种恭维的场面他是极为受用的。总是闪过讥嘲和邪佞的他目中无人地朝自己的住处而去,向前走了几步,潘灵雀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回了头。
“潘庄主?”王老爷疑惑地跟著回头看去,什麽都没有啊?
潘灵雀的眼里闪过不悦,转身走到墙根处。王老爷定睛一看,啊!那里有个人!
“你,抬起头来。”潘灵雀冷眼看著这个在墙根处发颤的孩子。离得近的几位奴仆看到了那人,心下大惊,他怎麽到这儿来了!
小宝吓坏了,想到这人认识阎罗王,他更是缩了缩身子,不敢出声。
“我叫你抬起头来!”潘灵雀声音一沈,在周围的惊呼声中甩手就给了小宝一个巴掌。瘦弱的小宝哪里受得住习武之人的一巴掌,小小的身子瞬间飞了出去,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痛呼在出口时被咽了下去,头晕目眩的小宝顾不上身上的疼,慌慌张张地爬起来,一个劲儿地低头说:“对,对不起,对,不起……”他不知道对方为何打他,但道歉一定没有错。
王老板看不下去了,劝道:“可能是哪个院的小厮吧。潘庄主,这是盟主的家府,我看还是个孩子呢,您别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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