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啊,婶子刚想你再不来就给你送饭去呢。”见到小宝来了,一位婶子端著饭出来了。这几日府里因为被烧的事格外混乱,大家也顾不上小宝,不过看小宝的脸色还不错,婶子放心了。
“谢谢,婶子。”紧紧抱住婶子,闻了闻婶子身上和娘一样温暖的味道,小宝咽下不舍,端过碗坐到自己的小凳子上低头吃饭。小贝似乎清楚小宝是怎麽了,安静地近乎伤感地坐在他身边吃包子。
“小宝,你想吃什麽,婶子明天给你做。”另一位大婶问。
小宝的眼眶瞬间湿润,压了半天,他才抬起头甜甜地笑著说:“婶子做的,都好,吃。”
“呵呵,小宝的嘴真甜。”大婶摸摸小宝光滑的小脸,笑著做事去了。
一一看过厨房里忙碌的叔叔伯伯婶婶们,小宝忙低下头,一滴泪落在了碗里。趁著大家不注意,小宝擦擦脸,大口大口把饭吃完了。把空碗放到一边,小宝走到一位叔叔的身後抱住了他。
“小宝?”
“叔,谢谢。”
叔叔转过身,蹲下:“怎麽了?”
小宝摇摇头,笑著:“就是想,谢谢叔。”
“哈,跟叔客气什麽。”捏捏小宝的小鼻子,叔叔有高兴,也有伤感。
“要谢。”小宝走到另一位叔叔跟前,抱住他。
就这样,小宝一一抱过每一个人,然後说:“叔叔伯伯,婶子,我,回去了。”
“小宝,怎麽了?”一位伯伯察觉出小宝的异样,问。
小宝的泪在眼角挂著,可依然在笑著:“就是,想。”
伯伯意识到了什麽,走到小宝面前蹲下,问:“可是决定了何时走了?”
小宝点点头,眼泪流了下来:“再过,几天。”对不起,他撒谎了。
大家一听,都围到了小宝的周围,气氛一下子变了。伯伯无声地叹息一声,摸摸小宝的头,说:“定下来要告诉伯伯,咱们都要送小宝走。”
“嗯。”忍不住地抱住伯伯,小宝的声音有了泣音,“不忘,永远,不忘。”
大家都忍不住别过脸,擦眼睛。
“不忘,当然不会忘记小宝。”伯伯的眼圈红了,声音哑了,“小宝这麽乖,今後一定会遇到好人家,一定会遇到疼小宝的人。小宝,想伯伯了,就给伯伯来个信,伯伯虽然不识字可看著你的信伯伯就知道你是平平安安的。”
“嗯。”小宝放开伯伯,又抱住婶婶,“会写信,会写。”对不起,对不起……
一位叔叔把小宝拉了过来,勉强笑著说:“小宝啊,不哭,不是说过几天才要走吗?明天叔叔伯伯婶子们给小宝做一桌子好菜,给小宝践行!”
“好!就这麽定了!明天晚上咱们给小宝做一桌子好菜,给小宝践行!”另一位叔叔说。
“好好,咱们还没跟小宝一起吃过饭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用快了来掩饰悲伤。小宝擦著眼泪用力点头,在心里不停地向叔叔伯伯婶婶们道歉。
回到小院的时候,天完全黑了,小宝仰头看著天上残缺的月亮,眼泪一滴滴落下,不知道今生还能不能再见到疼他的师傅师娘和叔叔伯伯婶婶们,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二娘、三娘和四娘……
※
夜,深了,万籁俱静,只听得蛐蛐儿还在热闹的吟唱。林府最偏僻的後院内,一扇门悄悄地打开,一人手上拉著绳子,费力地把一个人从屋里拖了出来。那人被固定在一块木板上,灰色的衣裳使他在暗夜中显得毫不起眼。
脚步不稳、一瘸一拐地拖著木板来到门边,打开门,小宝四处左右瞧了瞧,没什麽动静,他放下一颗心,再缓缓地迈出门槛,轻缓小心地把鬼哥哥拖了出去。
上了马车,小宝靠在车的一头,憋足一口气把鬼哥哥使劲往上拉,小贝在後头帮忙,也是憋足一口气使劲向上推木板。一人一猴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好不容易把木板拖了上去。再把木板拖到车内,小宝的汗如雨下。只要上了车,就好办了。
又废了好大的力气把鬼哥哥从木板上挪下来,小宝这才松了口气。把木板折起来,放到车後头,小宝给鬼哥哥盖上被子,然後跳下了车。来回搬了三趟,把要带走的东西全部搬上了马车,小宝跪在院子里,朝著叔叔伯伯婶婶们住的地方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关上院子的门,小宝忍著哭声上了车,依依不舍地最後再看了一眼自己的“家”,然後咬咬牙,挥出手里的小马鞭。
“驾!”
马蹄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明显,只不过沈睡的人们谁都不曾听到。渐渐的,马蹄声消失在了林子里。小宝曾经居住的房间里,床上的被褥都不见了,只剩下了一块干巴巴的床板,桌子上有一封信,隐约能瞧见几个字──对不起,小宝,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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