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放到床上的闻溪乖巧爬进被窝里躺好,捧着闻子珩的脸认真严肃地亲了一口:“爸爸快点。”
闻子珩找好换洗衣物准备去浴室洗澡,忽然想起今天闻溪的异常,思虑片刻,他关好卧室门后,拿起手机走到阳台拨通了幼儿园老师的电话。
三月的夜风浸着凉,闻子珩身穿白天被洒了咖啡的薄衬衫,被吹得瑟瑟发抖,忍不住搓了搓手臂,嘟声响起很久,老师才接通电话。
“下个月幼儿园里要举办一场亲子大赛的活动,到时候会邀请小朋友们的父母一起参加游戏,但也不是所有孩子的父母都来,有些孩子的家庭情况特殊,父母工作繁忙或是父母不在身边都有可能,园方也不会做强制要求的。”
老师知道闻子珩父子的情况,不由得叹气,“由于活动时间还没确定下来,我们目前只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小朋友,让小朋友们回家提醒一下各自家长,可是小溪这个孩子心思比较敏感,听多了其他小朋友的话,难免会多想吧。”
闻子珩沉默,车上闻溪喊着妈妈时的麻木表情冷不丁浮现在他眼前,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那画面被凉风吹成碎片,化为一根根尖细的银针扎进闻子珩血肉里,密密麻麻的疼痛犹如雨点般降落。
他可以给闻溪一切。
唯独除了“妈妈”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
这一刻闻子珩没来由的怀疑,当年他不顾一切生下闻溪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他母亲因为抑郁症而跳楼自杀,出轨多年的父亲在母亲尸骨未寒时,带着年仅七岁的他入赘到第三者家里。
那个家中还有个闻子珩同父异母的妹妹,和他同龄,名叫闻元娴。
由于从小在缺乏家庭关爱以及闻元娴不断欺辱和压迫的环境中长大,闻子珩对家庭的渴望比任何人都要来得强烈,他以为自己拼尽全力就能给闻溪带来美好的生活,结果却是他低估了来自社会的压力,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和老师聊了一会儿,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是卖房子给魏卿的郑大姐打来的电话。
闻子珩和老师打了招呼后便挂断电话,刚接起郑大姐的来电,那大嗓门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出来:“小闻啊,你家里是怎么回事呀?不是说好已经把排水管道修好了吗?怎么又漏水了?”
闻子珩一愣,想到找上门来的魏卿,大脑突然转不过来了:“漏水了?”
“是啊,刚才人家买房的帅哥给我打了电话,说是已经漏到客厅了。”郑大姐恼火地说道,她心头憋着气,又不好直接冲闻子珩发脾气,“你先下去看看吧,要是漏水严重的话你们商量一下怎么和解,你家的浴室肯定要重新修一下了,这么下去可不行。”
上个月末,闻子珩家里浴室开始漏水,本来闻子珩和郑大姐都不知道,后来魏卿打听到郑大姐的电话咨询买房事宜,郑大姐带魏卿去房里一看,才发现浴室和客厅都漏水了,客厅的墙壁上被水浸得深一块浅一块。
闻子珩请来修理工人一检查,才知道是排水管锈了,接连修了三次都还有些漏水。
郑大姐倒没隐瞒把这些情况如实告诉给魏卿,没想到魏卿非但不介意,还火急火燎地催促她赶紧办理过户手续,并在第二天就请工人来把房子简单翻修了一遍。
若不是魏卿态度坚决不让她过来处理漏水的问题,在刚才魏卿给郑大姐打电话的时候,她就从对街的小区闪电般的冲过来了。
“我这就去跟他说说,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闻子珩一边说一边往门口走,电话里郑大姐还在建议他好好跟魏先生道个歉,人家也不是听不进话的人。
“好好好……”闻子珩连声应着,打开门,外面赫然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仍旧是穿着米白色睡袍的魏卿。
仍旧是阴沉得仿佛刚从墨缸里捞出来的脸。
连站姿都和半个小时前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此刻他手里拿着一部手机。
“哟,终于舍得出来了?”魏卿咬牙切齿的直勾勾盯着闻子珩,茶色的双眸里盛满了翻腾的怒火,略微抽搐的嘴角无不在昭示着他心底那股被强行压抑着的火气。
“……”闻子珩霎时愣在原地,一想到刚才他对魏卿说出的那番一厢情愿又自恋的话,恨不得当场变成透明人。
他竟然以为魏卿是借机来纠缠他的……
不过想想真是滑稽,如果魏卿真想挽回他的话,早在五年前就有所行动了,也不会硬生生拖到现在。
“你家漏水的事用不着我来提醒你吧?”魏卿阴测测的声音打断了闻子珩的思绪,目光迅速聚焦,魏卿那似笑非笑的脸出现在他视线中,“现在我家浴室和客厅里全是水,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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