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刚落,从天空飘落一人,衣衫轻拂,仿若候尘埃处生莲,于乱世中安步,有一种静到极处的淡定。
九如……昭然无语。
他急中生智,连忙拿起衣服包住自己的脑袋,捏扭地道:“我乃公主的嬷嬷,有皇恩护体,我一根小指头都比你们这等贱民尊贵,啊呸!”
演完他也顾不上谢场,连忙扭头就跟着王增的背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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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钟塔,昭然见王增背靠着钟塔坐着,这才发现他的小腿上鲜血淋漓,显然是他踢挑夫的时候被抓的。
挑夫的攻击力还是出乎了昭然的意料之外,想起外面的闻之庚不知杀了多少人,昭然不禁一阵牙疼。
“暂时上不去了。”王增脸色略微苍白地道,“即使上去了要是万一被这些怪物堵上了,那可就真得只有死路一条了。”
昭然道:“那就进李府。”
嘉善咬牙道:“你疯了吗?外面那些行尸多半是李夫人那个怪物弄出来的,你还让我们进李府,你按得是什么心?”
“那个怪物曾经当你是朋友。”昭然笑道,“啊,对了,不过你是公主,要权有权,要势有势,朋友啊什么的都不需要,什么样的感情,都不过是利益眼前的一时敷衍罢了。”
嘉善见昭然不把话说明,却句句语带双关刺激王增,但她偏偏还不能反驳,因为一反驳等于就是把昭然暗讽的话给挑明了,不禁又气又怒。
昭然拿起灯道:“你走不走随你,反正我走这条道。”
王增道:“听如娘的,进李府。”
嘉善无法,只得搀扶起王增从钟塔里穿到了李府的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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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早被烧得只剩下了些废垣残瓦,穿弄寒风呼啸而过,嘉善不自觉地拉紧了身旁的王增,昭然在旁又嘻嘻笑着开口了:“公主您无需害怕,我们都跟李夫人不熟,但你可是李夫人的知交好友啊。”
这下王增都不由说道:“好了,莫要再胡闹。”
嘉善生母是丽妃,明心惠质,一直深得英宗宠幸,土木堡之变之后,她不但能懂得掩藏自己,还能时不时接济一下当时危难之中的太子。
因此当今天子继位之后也投桃报李,将嘉善嫁入公候府,且是功臣之后,大明的公主历来嫁得不好,并且不能嫁入功勋之家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熟例。
嘉善心里深知,若无当年那点从龙之功,她嘉善空有公主的头衔也必定会凤凰落鸡窝,像其他的公主那般跟一个或平平无奇,或粗俗暴富之家的浪荡子过完她的下半生。
但她毕竟现在是不同的,嘉善可以说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尊荣一生,如今被昭然三番四次的嘲笑,只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可是她再气,此刻却也无人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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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佛堂可退可进,便在这里稍事歇息吧。”王增靠着墙壁坐下,他倒不完全是因腿疼,主要是方才那挑夫的形容实在可怖,他有些担心这挑夫的指甲里不要染了什么妖毒。
昭然蹲下身体撕开布条,替王增将伤口包扎好,王增见自己的伤口鲜血色泽艳红倒是松了口气,转头见昭然从角落里捡了只灯笼,拍了拍用油灯将里面的蜡烛点着,然后挑着向外走去,便不禁问:“你要去那里?”
“我去前面看看!”
“前面太危险了,不要去。”
昭然不以为然地道:“李府空无一人,我小心些不会有什么危险,说不定能找到外面这些人变异的原因。”
王增看着他,顿了顿才道:“你太好奇了。”
昭然挠了挠眉毛嘻嘻笑道:“我就是这样,要是旁的看不见,摸不着的事不知道也就算了,可若是就在眼前,不瞧我晚上会睡不着的。”
说完,他便挑着灯笼走了。
昭然可不觉得现在李府的佛堂就一定是最安全的地方,整个无灯巷哪里最安全,怕是只有九如这个小佛子的身旁能稍许安全一点。
外头喧哗声一片,路面上的奔跑之声震得地面仿佛都在颤动,昭然沿着静悄悄空无一人的李府抄手游廊,穿过后花园,中门,内厅,拐了个弯走到了大门口,突然停住了脚步。
昭然慢慢地转过了头,本不应该有人的李府大厅正灯火通明。
他禁不住悄悄地朝着大厅的方向挪动了几步,只见里面的桌椅都被挪得靠墙,当中的空地上两排人席地而坐。
他们面对面席地而坐,悄无声息地重复着举手又放下的动作,昭然心里悚然一惊,他们演绎的可能正是周王宴异候的画面。
周王座下第一人……应该就是那个太阴将军吧,他长什么模样?
他正想着,大门被撞开了,闻之庚带着一群满面血污的锦衣卫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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