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鸿扮演的男主角站在台阶之下,满脸血污,气喘吁吁,狼狈不堪的仰起头。
段寒之步伐沉稳而矫健的走来,黑色风衣被风吹拂鼓荡。他的目光从眼梢流下来,斜斜的,漫不经心的,就仿佛在俯视从脚下爬过的蚁虫。
他的眼神,他的动作,他的举手投足,他的每一个脚步。
那种气场在很短暂的出场里猛然迸发出来,强烈到让人忍不住侧目。那长年养成的傲气和骄矜是那些英俊的小演员们无法比拟的,他们最多在银幕上演出些高高在上的气质,而段寒之,是真正以那种姿态生活了十几年。
那气质根本无需扮演,那根本就是他本人。
魏霖代替段寒之坐在监控器边上,这时候一偏头,想问问副导演对这一段的看法。
谁知道一看,金发大胡子的副导演喃喃自语着,满脸膜拜之情:“He is so charming……”
“……”魏霖站起身:“CUT!”
顿时满场的小剧务团团乱转,有人去找段寒之最喜欢的霍山黄芽茶叶,有人去烧水泡茶,有人帮段寒之脱戏服卸妆,有人拿着刚才的摄像记录捧给段寒之看。段寒之却瞟都不瞟一眼,直接把那人一推,指着刚才那个英俊小生的鼻子骂:“看懂了吗?看懂了吗!男人走路不是你那么走的!想上大银幕,就先给我把青春偶像剧那一身坏习气给脱了再说!”
英俊小生从来都是被小粉丝们捧着,二三流同行们奉承着,二流导演们称兄道弟着,他第一次接触到这样大级别制作的电影,以及这样等级的大牌导演。段寒之脸上还没有卸妆,眉眼皮肤冰冷而精致,风衣脱下来一半,黑色的高筒马靴包裹出完美的小腿线条,就是个所有演员都梦想过的、当之无愧的焦点。
那年轻男演员想发脾气,想摔东西,想发火,但是被段寒之那种鬼畜到极点的气场一震,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低头诺诺称是。
这也许是到了他们那个地步的人才有的气场吧,那小演员想。
不论是当导演还是当演员,整个戏都已经融入了他们的骨髓里,举手投足,一颦一笑,全都是戏,全都是妖,迷得人头晕目眩。
这样的人就是为了银幕而生,天生就应该干这一行,没人干得过他。
段寒之怒气冲冲的骂了两句,大概是戏服带子勒得脖子不舒服,他伸手就去狠狠解自己衣服带子。卫鸿赶紧上前来按住他的手,说:“段导你弄什么呢,都弄成死结了。”
段寒之不耐烦的瞥他一眼:“那你说怎么办?”
卫鸿赶紧问场务借了把剪刀,一边把系带剪开,一边安抚他:“少说两句少生点气,大不了这幕戏就用您的呗。来,刚泡好的茶来喝两口,魏导请你去看胶片呢。”
段寒之一摔手,径直往魏霖那边去了。
周围的人这才松了口气,那英俊小生脸色差得难看,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卫鸿叹了口气,真心实意的安慰那哥们儿:“段导就是这样,谁都被他骂过的,再正常不过。不过也就他这样,你刚才那已经不错了,换做是别的导演的话两遍就过了。”
那哥们儿愤愤骂了两句,但是也不敢再说什么,趁段寒之不注意的时候赶紧走了。
拍摄周期大概进行到了秋天,后期剪辑主要赶在年前。到了年关将近的时候,大量炒作消息铺天盖地而来,贺岁片市场的竞争之激烈简直趋近于白热化。
导演段寒之率男一号卫鸿、女一号沙泉及剧组全体人员,在京城大酒店设宴召开记者招待会,宣布影片即将上映的消息。
其实这么多年以来,记者都喜欢赶段寒之的新闻发布会。段寒之这人讲究享受,别人开招待会都是先报道,再吃饭,最后塞红包;他是先塞红包,进门是五星级酒店招待大厅,一边开会一边招待。
招待会上放了电影花絮,段寒之还兴致颇高,拉着男女主角一起拍照留念,甚至连记者喋喋不休的提问都没有让他立刻翻脸不认人。一个娱乐周刊的记者看气氛比较轻松,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段导从业多年,这部片子都是老班底老伙伴,能不能评价一下谁演的最好?”
这其实只是个噱头,每个人的表演风格有差异,表演技术到达一定层次之后,就没法单纯评价好坏高低了。那记者只是想在明天的头版头条上写“名导段寒之评价XX演技最好XX演技最差”而已,赚眼球的方式罢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段寒之当时喝多了,很多业内的朋友专门赶来灌他,他喝得连走路都有些跌跌撞撞。灰蓝色衬衣松开了两个纽扣,真丝领带歪歪斜斜的挂在领口上,卫鸿好不容易一手架起他,才能让他勉强不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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