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打电话来的是报社的朋友。”
“……订了婚还这么多妖蛾子的事,真是把我们家的脸面都丢尽了。”关老太太轻飘飘的瞥了关锐一眼,“也不知道是谁造的孽!”
关锐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掩唇一笑:“造孽?大概是我那未曾谋面的爹吧。”
关老太太险些拍桌子,幸亏是在人前,硬生生忍下来,脸色却一阵青一阵白:“我跟关烽说话,哪有你插嘴的地方!给我闭嘴!”
就在这个时候,关靖卓和郁珍已经走完了红地毯,端着酒杯来到亲友主座前,来向关家的长辈敬酒。关老太太一看郁珍,当时就伸出手,边上的助理立刻扶她站起来。
郁珍受宠若惊:“伯母,你这是……”
关老太太打断了她,语气竟然十分和蔼:“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管我叫伯母吗?”
郁珍不由得又惊又喜,试探着轻轻道:“妈?”
关老太太立刻拉住她,感慨万千的答应了一声:“哎!”
郁珍心下狂跳,虽然脸上还撑得住,心里其实已经狂喜到难以自已了。
她早就听说,关老太太在当夫人的时候,只生了关烽一个独子,所以关烽正统继承人的地位坚固无比、不可动摇。关锐、关靖卓以及一些其他兄弟姐妹,都是关父在外边跟情妇生的,有回了关家的,也有关家不承认的。
她知道关锐、关靖卓都跟关老太太十分的不合,所以她自己也没想过会得到这个未来婆婆的欢心。谁知道订婚典礼上,关老太太竟然如此给她面子,她不由得笑着向关靖卓深深看了一眼。
关靖卓却站在一边,神情不温不火,好像人站在这里,却已经神游天外了。
接下来就是郁珍一一向关家其他人打招呼。关烽跷着腿坐着,只点了点头,脸色苍白面沉如水,就像一座价值千金的、稍微动一动就要出毛病的钻石雕刻;关锐淡淡的笑了一下,那笑意完全没有到达眼底,也像面皮神经受到牵制以至于只能皮笑肉不笑一般。
关家其他人则好打发多了关婕从出生以来就没有说过话,也没有过表情,所以被直接忽略了;其他堂兄弟们都知道自己美没什么关系,跟关靖卓关系好的,喝两杯酒,说两句祝词;关系一般的,也就点个头过去了。
关靖卓心不在焉的被司仪拉到前台去说话,他也说不出来什么,虽然关烽之前给过他底稿,但是此时此刻站在这么多人面前,那些期待的喜庆的目光就好像一根根箭一样凌空射来,他头脑里一片空白。
关靖卓深吸了一口气,口不对心的笑了笑,说:“十分感谢大家今天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我的订婚典礼……”
他在人群中迅速的逡巡了一圈,没有看到段寒之。
也没有看到卫鸿。
也许他们是提前一起走了,也许段寒之根本不想露面。
关靖卓突然觉得这就是一场梦,一场做了十年的噩梦。连环重叠,循环往复,满满的覆盖了他的一生。
“……我的话完了。”关靖卓沉默下来,半晌才加上一句:“谢谢大家。”
他感觉到关烽严厉的一瞥,其中包含着多少警告意味,刹那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关靖卓沉默着走下前台,转身向休息室走去。
突然宾客中一个人挤过来,挡住了前边的路。关靖卓抬眼一看,看清楚来人是谁,突然面色微微一变。
那人看上去也是风尘仆仆,非常狼狈,直接就凑过来俯在关靖卓耳边,轻轻的道:“段导昨天在美国出车祸了,刚刚的消息,报纸也才出来。”
关靖卓一下子整个身体感觉都没了,就像是整个人被浸到了冰水里。
“情况非常严重,已经抢救了二十四个小时,整个肝脏被刺穿了。本来好像是肝部衰弱,去美国做肝移植的,昨天据说是酒后驾驶,高速公路上翻车了。”
关靖卓张了张口,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现在在哪里?”
“美国纽约圣维斯莱特医院。”
“还……”
“还在抢救期,医生说完全无法预测手术结果。”
关靖卓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的肉里,声音几乎变了调:“什么时候手术结束?”
“……”来人沉默了一下,“医生说,随时有可能结束。”
也就是说随时有可能血压骤降,心脏停跳,抢救无效,手术结束。
关靖卓在原地站了几秒钟,然后突然把身上礼服外套一脱,转身拔腿就走。
郁珍正和一圈朋友说话,见关靖卓走过来,忙一把拉住他:“靖卓,怎么了?”
关靖卓猛地甩开她,动作之大,让郁珍差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靖卓!”
“关靖卓!”关锐霍然起身,“你上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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