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了?”沈固拉住他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身后,一脚踩在门槛上,回头看着钟乐岑。
钟乐岑低着头没说话,又开始咬自己的嘴唇。沈固叹了口气:“算了,我等你愿意说的时候。走,进去吧。”
后院看起来除了荒芜一点之外并没别的异样,但沈固一踏进门,就觉得周围的温度似乎一下子降了两三度。以他在部队里训练出来的身体,对滨海的冬天根本不放在心上,即使再低个十度八度,他也跟玩似的。可是现在,温度也就变化这么两三度,他却觉得有种寒劲儿像要浸入骨髓似的。
“小心,有点不对劲。”
“是觉得冷了一些,是吗?”钟乐岑跟着也进了后院,手里已经捏了张符。
“这就是你说的阴气重?”
“嗯。这里,大概全都是鬼。”
“鬼?我怎么没看见?”
“不是所有的鬼都能显形的,这里头的鬼虽然多,但还不成气候,不能显形,但阴气却比别处重得多,所以会觉得身上发寒。”
“难怪来打扫都要中午的时候来,那时候阳气重吧?”
“嗯。”钟乐岑环视四周,“阵眼就在这里。”
沈固四下扫了一圈,后院比前院小些,有一个人工池塘,旁边是一座外形像茅草屋的小房子,池塘边上有座小水磨,时断时续地转动着。整座后院看来像是那种江南的农家,很有水乡风格,但四面都是北方那种青砖院墙,又把这种气氛完全破坏了。沈固一眼就看出不对劲的地方:“那磨怎么能转?”
水磨,是有流水才能转动的,而且要有相当的水流量。但现在这个人工池塘虽然有一条水道与前院相通,算是活水,但那流量小得可怜,而水磨却是货真价实的石头做成,怎么看,这点水也不可能推动磨石转动起来。
钟乐岑看着那转动的磨盘,手里的符纸捏得很紧,轻声说:“你听过‘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么?”
沈固怔了一下:“你说推磨的是鬼?”
“确切点说,是这阵法聚来的替身。”
“就像那替身符?”
“对。”钟乐岑轻轻吁了口气,“左穆一直在骗萧家,他并不能解萧家的诅咒,只是用招财阵聚来的财气,一直在给萧家买替身,所以萧家才能人丁平安。他们刚到滨海那一阵,一定是财运不够买不到足够的替身,萧楠才会身体不好,那个孩子也才会天生就体弱活不了多久。不过从金玉大厦的招财阵布起来之后,他又可以买替身了,萧家也就平安了。”
“就是说,如果没有招财阵,萧家就完了?”
“对。而且招财阵其实有很多时候是提前借用了后代的财运,别看眼下财运滚滚,可能到了几辈之后就穷得一文不名。所以福气不可太满,满了,就总会在别的地方要损那么一点,至于究竟在什么地方损,就说不准了。”
“那这房子其实就算我住进去,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嗯。刚才我一上二楼就看见了。走廊从门直通到窗,摇钱树确实招财,但招来的财运从门进来,又从窗出去了,根本留不住。如果当真能留住,以金玉大厦的阵法来说,萧家决不止今天这样的规模。因为财并没给他们多少,大部分都拿来买替身了。”
沈固看着那时断时续地转动的石磨:“等石磨完全停了,诅咒就会真正起作用了吧?”
钟乐岑深深叹了口气:“是。即使把萧家现在所有的财产都耗上,也维持不了一年半载。而且到时候招来的这些鬼没有去处,会作祟的。虽然他们不成什么气候,但聚在一起也是个麻烦。现在必须把这房子拆了,让太阳好好地晒晒,才能把阴气全驱散。但这样一来,替身没有,诅咒马上就会发作。”
“我看,萧士奇不会拆房子。就算只有一点希望,他也不会放手的。”
萧士奇听了钟乐岑的话,一张脸已经完全没有了血色:“还有别的办法吗?”
钟乐岑摇摇头:“至少现在,我还想不出什么办法。”
萧士奇呆了片刻,突然强硬地挥了挥手:“你们走吧。”接着转头向管家说,“马上把周文给我叫回来,我要改遗嘱。”
钟乐岑叹口气:“萧先生,就算把萧家的财产都拿来,也坚持不了多久。”
萧士奇脸色铁青:“能坚持一时是一时,有了时间,我再想办法。”
沈固和钟乐岑走出萧宅大门,回头看看,萧士奇还坐在那里,远远看去,像一张遗照。钟乐岑低头想了想:“我要联系一下乐洋,还有左队长。如果左穆当真就是左队长族里的,也许左家人也会有办法。这些偏门之术,左家比较擅长。”他担忧地看一眼沈固,“你要小心,如果有什么不对劲,你要立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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