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钟乐岑突然仰天大叫起来。胸口堵的那口气急着要冲出来,否则他会把自己憋得爆炸。
轰隆!一声炸雷,之后就是一片哗啦声。钟乐岑猛地一惊,眼前的鬼道突然消失,他又站在了拆迁区里,不远处的一栋房子已经被雷击垮,整个坍了下来,比拆的还彻底。
犬鬼呜呜地哀叫,尾巴夹在两腿之间,慢慢凑到钟乐岑身旁。天空中闪电在一道道地打亮,像刀子似地切割着夜空。雷声隆隆,仿佛低得就压在头顶上。钟乐岑吃惊地仰头看着天空,尚未发泄净的痛苦全郁在胸口。这是,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变天了?是雷阵雨吗?
犬鬼拼命地用头顶着钟乐岑,尾巴小心翼翼地从后腿间抽出来摇了几下。钟乐岑低头看着它,茫然问:“这是,因为我?”
仿佛是应和着他,又一声霹雳炸响,闪电仿佛狰狞的利爪,随时准备向地面扑下来。钟乐岑打了个冷战,忽然摸出手机,调出短信箱里一段早就存储好的《波若波罗蜜多心经》,默默念诵起来。他虽然与佛无缘,无论什么样的佛经都记不住背不过更没有咒力,但在念诵的时候却会奇怪地觉得心中平静。随着他的念诵声,天空中的雷声渐渐低沉下来,虽然还是徘徊不去,但那刀锋似的闪电倒是慢慢消失了。钟乐岑坐下来,默默地把沈固的身体抱在怀里。豆大的雨点开始噼哩啪啦地往下砸,混合着他脸上的泪水,打湿了沈固的脸颊。不过只是哭了几分钟,他就用力抹了抹脸,掏出手机给小黑子打电话:“黑子?过来帮忙。”
小黑子帮着钟乐岑把沈固的尸体抬上5楼,脸色铁青,迟疑了半天,终于还是说:“钟哥,沈哥——不能停在家里啊。而且他这是因公殉职,总得跟局里报一下。”
“就放在家里,不用报。”钟乐岑头也不抬地把沈固的鞋脱掉,湿衣服脱掉,再去绞条热毛巾来给他擦脸擦手。小黑子看着他的举动,心里琢磨他是不是伤心过头有点精神错乱了。死人怎么能放在家里?就算,就算再伤心,人死了也活不过来了啊!而且房间里有暖气,这么放上一两天,那人不就,不就腐烂了吗?
“浴室里有干毛巾,你去擦擦头发,别着凉了。”钟乐岑一边对小黑子说话,一边也拿条干毛巾给沈固擦头发,“这几天,你给他请个假。”
小黑子一阵毛骨悚然。请假?请几天?十天八天,还是一辈子请假?
“钟哥,你,你得节哀啊。”沈固死了,他也很难过,可是看钟乐岑这样子,明显是伤心到有点发疯了,也难怪,他们是那种关系啊,“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哭出来好一些。”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钟哥,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它,我马上给左队打电话,怎么也想办法给沈哥报仇!”
“你不要管了。这几天的打非行动不能停,不能让年兽晚上再出来猎食。还有……帮我联系一个冷柜,如果万一我保不住他的身体,就需要冷藏了。”
小黑子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觉得背后一阵阵地冒冷气:“钟哥,你,你是伤心过头了吧?沈哥他——他死了啊。”
钟乐岑突然回头瞪着他,小黑子居然被他瞪得心里一紧,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钟乐岑转过头去,冷冷地说:“他不会死!我不会让他死!听我的,快去!”
小黑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了。虽然他已经认定钟乐岑是伤心过度精神有点错乱了,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钟哥平常那么温和的一个人,瞪起眼来的时候也挺骇人的啊!至于冷柜什么的,他觉得现在想办法给钟乐岑联系个心理医生才是最要紧的。
钟乐岑没管小黑子的心情,只是自顾把沈固的湿衣服全部脱掉,换上干爽的内衣,又拿吹风机把他的头发吹干,最后搬到卧室床上躺好。沈固一米八的个子,80公斤,他折腾得满头大汗才弄好。犬鬼跟在他身边,目光也是疑惑的,显然也觉得钟乐岑是有点不太正常。钟乐岑对它下命令:“八云,把我的符纸和朱砂笔拿过来。”
犬鬼屁颠屁颠地去了,叼过来一打符纸和一支灌了朱砂的钢笔。钟乐岑接过来,掀开沈固的衣服,直接就在他胸膛上画起符来。鲜艳的朱砂左一道右一道地画上,颇有些鲜血淋漓触目惊心的感觉。胸膛画完了画后背,直画得身上找不到一块干净皮肤,又用符纸在心口、后背、眉心和天灵盖上各贴了一张,这才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给沈固盖好被子下床:“我的电话呢?”
犬鬼赶紧再把手机叼过来。钟乐岑直接拨了个号码,劈头就问:“二叔,被年兽吞食的人,会魂飞魄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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